英格莉几乎是飘着回到黑石镇的,掌心里那几枚剩下的冰冷银币被她攥得温热,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支撑着她疲惫不堪的身体穿过暮色渐沉的街道,奶奶拿到新面包后那张勉强满意的脸,以及父亲鲍勃看到她“完成任务”后难得的、短暂的不耐烦挥手,都像隔着一层雾,遥远而不真实。/二+叭¨墈′书?枉* /首¢发^
只有那个声音,低沉、平静,带着一丝她从未感受过的、近乎温和的疏离感,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别哭了,哭泣会让你那张可爱的脸变丑。”
可爱。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荒芜的心湖里激荡起一圈圈涟漪,久久不散,她回到旅馆后院那个用破布帘子隔出来的、堆满杂物和柴火的“小房间”,蜷缩在角落里那张散发着霉味的草垫上,破旧的枕头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她把脸深深埋进去,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世界的冰冷和恶意。
黑暗中,脸颊似乎还残留着被奶奶指甲刮破的刺痛,但更清晰的是那个陌生人异色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是怜悯吗?还是别的什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说她可爱,一个那么高大、看起来那么冰冷强大的陌生人,说她可爱。
一丝微弱的、几乎不敢确认的暖意,混合着一种奇异的羞涩和欣喜,在她冰冷的心底悄然滋生,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干裂的嘴角,在黑暗中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就在这时——
“窸窸窣窣……”
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摩擦声,毫无征兆地在黑暗的角落里响起。
英格莉的身体瞬间僵住,埋在枕头里的脸猛地抬起,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声音……不是老鼠,不是风吹动破布帘,那是一种……如同无数枯草相互摩擦的声音。_E¨Z·暁-税*王\ ¨埂`欣~蕞!全_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努力分辨着声音的来源。
然后,她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了。
在房间最深处、堆放着破烂农具和废弃木箱的阴影角落里,一个轮廓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一个稻草人。
破旧的、沾满泥污的麻袋身体,歪斜的、边缘破烂的草帽,几缕枯草从麻袋的缝隙和草帽下支棱出来,它空洞的“脸”正对着她蜷缩的方向。
正是白天在泥泞小路上,那个立在田埂上,让她疑神疑鬼的稻草人。
它……它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二楼!是她的房间!它不可能自己走进来!绝不可能!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微弱的暖意,英格莉的喉咙像是被扼住,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稻草人开始扭动身躯。
没有脚步声,它以一种极其僵硬的方式,向前“滑”了一步,枯草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英格莉终于找回了声音,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即将冲破喉咙——
然而,比她声音更快的是稻草人的动作。
一只由枯草和破布缠绕而成的“手”一把捂住了她张开的嘴。
“唔——!”英格莉的尖叫被死死堵了回去,只剩下惊恐的呜咽,她拼命挣扎,但那枯草缠绕的手却像铁钳般牢固,让她无法挣脱。
稻草人低下了头,草帽的阴影下,那原本空无一物的麻袋头部,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怨恨……在沸腾……”
英格莉的挣扎猛地一滞,惊恐的瞳孔中映出稻草人那诡异的轮廓。-齐.盛.暁*说+蛧_ ,追/罪_鑫/璋/劫~
“你……难道不怨恨和不甘吗?”
英格莉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让她无法思考。但稻草人的话语,却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她心底最黑暗的锁孔。
姐姐埃兰娜刻毒的辱骂、父亲鲍勃冷漠的驱赶、奶奶恶毒的殴打……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深入骨髓的屈辱和痛苦,如同被点燃的干草,轰然在她心底爆发。
稻草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灵魂深处翻涌的黑暗情绪,那麻袋头部裂开的缝隙,仿佛咧开了一个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能……实现你的愿望……”那沙哑的声音充满了诱惑,“释放你的怨恨……去发泄……去撕碎……那些伤害你的人……让他们……品尝恐惧……”
“只要你答应.......我就能给予你.......”
英格莉的理智在尖叫,警告她眼前的一切都极度危险、极度诡异,但被长久压抑的黑暗情绪,以及那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