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在暮色里渐渐低下去时,林阳看见小雨的指尖在蓝釉瓶的青花纹上划来划去。,我/的.书*城_ ¢蕞¢歆_璋^结*更′欣·快·妈妈临上班前的叮嘱还在耳边晃:“别让她碰玄关柜。”他刚要开口,就见那只沾着彩笔颜料的手突然打滑,瓷瓶歪向沙发边缘,“啪嗒”一声跌成三瓣——其中一瓣带着完整的缠枝纹,像片被斩断的青藤,躺在瓷砖上闪着冷光。
“你……”他的嗓子被惊怒烫得发紧,看见小雨猛地往后缩,屁股撞上沙发角。她指尖还捏着半片碎瓷,却忽然跳起来往厨房跑,马尾辫扫过碎瓷片时发出细碎的响:“阳哥哥推我!”妈妈从厨房出来时,她正把脸埋在妈妈围裙里抽搭,膝盖上的红痕被眼泪洇得发亮:“阳哥哥凶我……”
林阳盯着地上的碎片,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小雨的哭声。妈妈蹲下身替她擦眼泪,指尖碰到她膝盖的伤口时“嘶”了声,却没看他攥着碎瓷片的手——掌心被边缘扎出细痕,血珠渗出来,沾在蓝釉碎片的花纹上,像朵开错地方的花。
“阳阳,你是哥哥——”妈妈的话没说完,就被林阳打断:“她撒谎!是她自己碰掉的!”他看见小雨的肩膀猛地一抖,指尖偷偷绞紧了妈妈的围裙带。!咸?鱼/墈\书? ¢首·发+暮色从纱窗漫进来,给玄关柜镀上层灰蓝的光,那里本该摆着妈妈最宝贝的蓝釉瓶,此刻却只剩满地碎瓷,像被揉碎的月亮。
“你赶她走。”他忽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喉咙里像卡着碎瓷片,“反正你只喜欢她,不喜欢我。”妈妈愣住的瞬间,小雨猛地抬头,睫毛上挂着泪珠:“阳哥哥不要我了吗?”他没看她,盯着门口的拖鞋说:“你走吧,别在我们家住了。”
后来他总想起那个转身的瞬间——小雨穿着粉色拖鞋,校服裤脚沾着碎瓷片,在门口迟疑了三秒,忽然拉开门跑了出去。防盗门“咣当”一声撞上,把她的抽泣声隔在外面。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他透过猫眼看见她的影子在黑暗里晃了晃,然后踩着拖鞋跑下楼梯,鞋跟敲在台阶上,像串越来越远的省略号。
十分钟后,小雨爸爸的敲门声惊碎了满室寂静。林阳躲在卧室门后,听见客厅里传来爸爸的困惑:“她哭着跑回家,说阳阳赶她走?家里装修没收拾,她连个睡的地儿都没有……”妈妈的声音带着歉意:“是阳阳不懂事,我去喊他道歉。+b¢o+o_k′z¨u¢n¨._c+o?m~”
他攥着门把手的手在发抖,听见妈妈敲卧室门时,声音比平时软了些:“阳阳,你小时候发烧,小雨妈妈整夜守着你;你第一次学骑车摔破膝盖,是小雨蹲在地上给你吹伤口。碎了个瓶子没关系,可别碎了情分啊。”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落在他掌心里的碎瓷片上——那是小雨刚才摸过的地方,还带着体温的余温。
敲开小雨家临时借住的平房门时,巷口的路灯刚亮。小雨缩在沙发上,膝盖缠着爸爸随便找的纱布,看见他时猛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她爸爸叹着气出门抽烟,客厅里只剩蝉鸣和她压抑的抽搭声。“给。”林阳把创可贴扔在她身边,是她最爱用的草莓味,“我妈说……你可以回去住。”
她没抬头,指尖绞着枕头边缘的流苏:“阳哥哥讨厌我了。”他盯着她发梢沾着的碎瓷片,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她把热乎的烤红薯分他一半,自己却冻得指尖发红。喉咙动了动,他蹲下来捡她脚边的碎瓷片:“我没讨厌你……但你不该撒谎。”
小雨猛地抬头,眼睛肿得像桃子:“我害怕阳哥哥生气,害怕你不让我住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指尖偷偷拽住他校服袖口,“那个瓶子……我赔给你好不好?我把攒的玻璃弹珠都给你……”巷口的风掀起窗帘,带来远处厂区的汽笛声,他看见她手腕上还戴着小学时他送的红绳——绳子早褪了色,却一直没摘掉。
那天晚上,小雨抱着枕头跟在他身后回了家。路过碎瓷片时,她忽然蹲下来捡:“阳哥哥,我们把碎片收起来吧,说不定能拼成小花盆。”他没说话,却把她拽起来,自己蹲在地上一片片捡——指尖碰到她刚才碰过的碎片时,忽然发现边缘有处被磨得发毛,像是她刚才用牙齿咬过的痕迹。
妈妈在厨房热牛奶时,他听见小雨在玄关轻声说:“阳哥哥,我明天画个蓝釉瓶给你吧,用彩笔涂得漂漂亮亮的。”他看着茶几上摆好的碎瓷片,月光给每片碎片镀上银边,忽然觉得掌心的伤口不疼了。原来有些道歉不必说出口,就像此刻小雨把他的拖鞋摆回原位,鞋头对着他的运动鞋,像两只挨在一起的小鸭子。
后来妈妈把碎瓷片装在玻璃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