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了。0·0¢晓*税,徃! /追?醉.辛¢漳~截`”画脸师递来一把生满铜绿的匕首,“树洞里有‘守镜人’,是你此生最怕的东西。”
崔明远接过匕首的瞬间,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啼。
槐树上的人脸同时发出哀嚎,柳青的面容开始急速衰老,画脸师的黑纱无风自动。
“天亮前若拿不到铜镜,”柳青的声音又变回苍老,“你就永远成为树上的一张脸。”
崔明远望向树洞。
幽绿的光变成了暗红色,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
他咽了口唾沫,弯腰钻了进去。
崔明远蜷缩着钻进树洞,腐殖土的腥气混着某种肉类腐败的甜腻味扑面而来。
他咬住铜锈斑斑的匕首,双手举着那盏白灯笼。
灯笼的光在逼仄的树洞中变成暗红色,将蠕动的树壁照得如同剥了皮的筋肉。
越往里爬,空气越粘稠。
崔明远的耳朵开始嗡鸣,仿佛有无数人贴着耳廓絮语。
那些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像垂死者的喘息,时而像婴儿的啼哭。
最清晰的是个老妇人的声音,反复念叨着:“七月半,开鬼门,吊死鬼找替身...”
树洞突然向下倾斜,崔明远滑入一个稍宽敞的腔室。
这里像是槐树的心脏,西壁布满脉动的青黑色血管,地面盘踞着树根编织的罗网。
而在中央悬着一面铜镜,镜面朝下,背面八卦纹中嵌着粒暗红的朱砂。_搜′嗖¢暁*说′蛧~ ~蕪.错/内′容.
崔明远刚要上前,头顶突然滴落粘液。
他抬头看见腔室顶部倒悬着个人形生物——它有着树皮般的皮肤。
脸上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三个黑洞,细长的西肢像藤蔓般缠绕在血管上。
“血...”那怪物喉咙里发出粘稠的气音,三个黑洞同时收缩,“罪人的血...”
崔明远握匕首的手剧烈颤抖。
更可怕的是,他认出这声音竟与幼时虐待他的私塾先生一模一样。
守镜人松开缠绕的肢体,“啪”地落在他面前。
随着它的移动,腔室西壁浮现出无数张人脸。
崔明远惊恐地发现,这些人脸都是他曾经伤害过的人,有前世被他冤杀的书生,有被他逼死的佃户,还有...小翠。
“他们都在镜子里等你。”守镜人黑洞般的嘴突然咧到耳根,露出满口木刺般的牙齿,“你想看看自己真正的脸吗?”
它枯枝般的手指划过铜镜,镜面突然映出崔明远的面容,那张脸上布满蠕动的蛆虫,眼眶里爬出细小的树苗。
“这就是槐树要吃的脸!”守镜人扑来时带起腥风。
崔明远侧身翻滚,匕首在守镜人腰间划开一道口子。
没有血,只有粘稠的黑色树脂喷涌而出。
树脂落地竟变成无数黑蚂蚁,窸窸窣窣朝他爬来。′如/文¢王¢ /蕪^错¢内¢容\
“没用的...”守镜人的身体像老树般裂成两半,又从裂缝中伸出更多肢体,“我吃过三十七个罪人,你马上是第三十八个...”
崔明远后背撞上树壁,突然感觉有东西在摸他的手。
低头一看,壁上的小翠正用树根般的手指勾他的衣袖,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镜...子...”
他福灵心至,抓起白灯笼砸向守镜人。
灯笼炸开的刹那,无数萤火虫般的绿光涌出,暂时困住了怪物。
崔明远趁机冲向铜镜,却在指尖即将触碰镜框时,被地底窜出的树根缠住脚踝。
“抓到你了。”守镜人的声音突然变成小翠的,“郎君好狠的心...”
树根像巨蟒般绞紧,崔明远听见自己腿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绝望中,他猛地将匕首刺入自己大腿。
鲜血喷溅在铜镜上,八卦纹中的朱砂突然爆出刺目红光。
“啊!”守镜人发出惨叫,身体像被火烤的蜡般融化。
铜镜“当啷”一声掉在树根网上。
崔明远拖着伤腿爬过去,在镜中看见了自己此生最恐怖的画面,那夜山涧里,小翠其实没有立即死亡。
她拖着断腿在暴雨中爬了三天,用血在石头上写满“崔明远”的名字...
“不...我不知道...”崔明远泪如雨下,血迹斑斑的手指抚上镜面。
镜中画面突变,显现出槐树真正的秘密。
百年前张天师在此镇压了个画皮妖,铜镜本是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