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孩子了。
翻开《镇魃录》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七星阵图。
但根本不是杀人用的——七个童子围坐,以纯阳之气引导怨灵往生。
“手拉手!”我指挥孩子们围住棺材,“闭上眼睛,想最快乐的事!”
小翠带头握住两边孩子的手。
当圆圈闭合的刹那,玉佩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化作七道光束连接每个孩子。
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怀中的婴儿却安静下来,焦黑的皮肤逐渐恢复正常。
黏液开始沸腾,无数冤魂从里面浮出,包括铁柱、二狗子和那些死去的村民。
他们的表情不再痛苦,而是带着释然。
李长顺的身影出现在棺材旁,烧焦的邮差制服渐渐变得整洁。
“谢谢...”他对我点点头,指向棺材。
我探头看去,黑水己经退去,露出底部刻着的符文…是超度咒。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背诵爷爷教过的往生咒。
每念一句,就有魂魄化作光点升空。
女人和婴儿最后消失,临走前婴儿对我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当念到第七遍时,墓室里只剩下我和七个孩子。
棺材里的黑水完全干涸,露出底部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真正的镇压方法:
“怨气不散,灾祸不止。以善化怨,方得解脱。”
玉佩“咔”地裂成两半。
与此同时,我手腕上的烙印开始发烫,渐渐变成个邮差帽的图案,李长顺把引火人的身份传给了我。
地面再次震动,但这次是向上的。
一股气流托着我们飞快上升,穿过层层土壤。
最后“噗”的一声冲出了村中央的水井。
天刚蒙蒙亮。
我们七个湿漉漉地爬出水井,发现村里安静得出奇。
没有焦黑的鬼影,没有绿色的鬼火,只有晨雾笼罩着屋舍。
最先出来的是王婶,她揉着眼睛,像是刚睡醒:“小翠?你们怎么...”话没说完,她突然捂住嘴,井水变得清澈见底,映着朝霞像面镜子。
各家各户的门陆续开了。
人们走到街上,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只有我注意到,那些参与过私刑的人家,门框上都多了道焦黑的指印。
中午时分,我在家门口发现了陈三爷的烟袋,里面装着未燃尽的烟丝,还是温的。
而李长顺的墓,就在火坟岭脚下,立着块新刻的碑:
“邮差李长顺之墓
舍身护童 英魂长存”
我接替父亲成了村医,也接下了引火人的责任。
每逢雨夜,我能看见李长顺提着绿灯笼在村口巡视,把那些迷路的孤魂引向该去的地方。
至于那半块玉佩,我把它埋在了爷爷坟前。
第二年春天,坟头长了株从未见过的植物,叶子上的纹路恰似那些符文,开出的花像小小的绿色灯笼。
而另外半块...我留给了小翠。
她现在是村里小学的老师,专门给孩子们讲一个关于勇气与救赎的故事。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会听见窗下有“沙沙”的脚步声。
打开门,总能看见湿漉漉的泥地上,留着一串邮差靴的印子。
从火坟岭方向来,到我家门口转一圈,又消失在晨雾中。
我知道,那是他在找信……那封永远不必再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