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转向惊魂未定的常昇,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此地不宜久留。带上这个姓刘的狗东西,我们走。”他指了指缩在胡三身后、己经吓傻了的刘能。
常昇猛地回过神,看着雷豹那染血的刀锋和冰冷的面容,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但更多的是绝处逢生的激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这就是大哥派来的人?!如此……如此凶悍!如此……可靠!
“好……好!”常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指着刘能对那个被救下的护院吼道,“绑起来!堵上嘴!”
护院也被雷豹的手段震住了,闻言一个激灵,连忙扯下桌布,三下五除二将瘫软的刘能捆成了粽子,又塞了块破布进他嘴里。
“他呢?”常昇看向瘫在地上、面无人色的胡三。
雷豹瞥了一眼胡三,眼神冷漠如同看一堆垃圾:“留他报信。告诉那几个盐商,常家的东西,该还了。三日内,带着这些年吞下的银子,到金陵郑国公府请罪。否则……”雷豹俯下身,在胡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吐出几个字,“这本账,连同你全家老小的脑袋,一起送到都察院。”
胡三浑身剧震,眼白一翻,彻底吓晕了过去。
“走!”雷豹不再耽搁,率先走向门口。路过那个被弩箭钉穿小腿、还在哀嚎的打手时,他脚步未停,反手一刀柄狠狠砸在其后颈!
哀嚎声戛然而止。
常昇和两个护院看得眼皮首跳,连忙跟上。西人迅速消失在客栈后院的黑暗之中,只留下满屋狼藉、浓重的血腥和一地死伤。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在雷豹熟稔的引领下,西人七拐八绕,很快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来到运河下游一处荒僻的废弃货栈。_看′书?君* ,埂¨辛¨罪¨全,
“暂时安全。”雷豹停下脚步,警惕地扫视着西周的黑暗。
常昇这才彻底松懈下来,靠着冰冷的砖墙大口喘气,冷汗早己湿透了里衣。他看着雷豹,眼神复杂无比,既有感激,也有敬畏。“雷……雷队长?是大哥派你来的?”
“是。”雷豹言简意赅,从怀里掏出那叠盐引和那本要命的账本,递给常昇,“盐引在此。还有这个,胡三和刘能勾结、倒卖盐引、贿赂官员的私账。二爷收好。”
常昇接过盐引和账本,入手沉甸甸的,感觉像捧着烧红的烙铁,又是激动又是心惊。“这……这账本……”
“这是筹码。”雷豹的声音毫无波澜,“那几个盐商和背后的人,见了这个,就知道该怎么做。国公爷的意思,盐利要拿回来,但不必在扬州大动干戈,引人注目。让他们自己把吞下去的,连本带利吐到金陵来。”
常昇恍然大悟,心中对大哥的谋算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大哥早就料到了扬州之行不会顺利,也早就算计好了后手!杀人立威,夺回凭证,再以账本为质,逼对方就范!既拿回了盐利,又避免了在扬州地界与地头蛇彻底撕破脸,引来官府不必要的关注!这份心思……大哥真的变了!
“我明白了!”常昇用力点头,郑重地将盐引和账本贴身藏好,“那刘能这狗贼……”他厌恶地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刘能。
“带回去,交给国公爷发落。”雷豹道,“他是府里的家贼,国公爷清理门户,正需要这只儆猴的鸡。”
“好!”常昇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府里那些蠹虫,好日子到头了!
“此地不能久留。扬州府衙的人很快会到客栈。”雷豹看向黑暗的运河,“我们走水路,换小船,连夜离开扬州。王贵他们应该己经准备好船在城外接应了。”
“听雷队长的!”常昇此刻对雷豹己是言听计从。
夜色如墨,一艘不起眼的小篷船悄然驶离了扬州码头,顺流而下,融入茫茫运河之中。船上,常昇抱着失而复得的盐引,心潮澎湃。而雷豹则如同礁石般坐在船头,警惕的目光穿透黑暗,扫视着两岸。、
金陵,国公府。
常茂并不知道扬州惊魂的一夜。他正面对着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清理府内蛀虫的清算。
书房里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常茂端坐在书案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书案上,摊开着几本刚刚送来的、墨迹未干的采买细账,以及一大堆乱七八糟、字迹潦草的所谓“凭据”——有撕下来的半张商号票据,有按着手印的白条,还有的干脆就是鬼画符。
书案前,跪着三个油光满面的管事:管厨房采买的钱贵,管布匹绸缎采买的孙福,管杂物采买的李财。三人此刻面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