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松那句沙哑、冰冷,如同两块浮冰在寒夜的北冰洋上相互摩擦所发出的最后警告“去别处看看吧”,在潘家园这个喧嚣而又孤独的角落里缓缓落下时,他并没有像一个普通的摊主那样,在送客之后便低下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x/s~h·b-o?o!k/.\c?o-m′
他只是静静地将那本早己被他翻得卷了边的线装古书缓缓地合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沉睡的婴儿。
然后,他那双隐藏在厚重镜片之后的、重新恢复了死水般平静的浑浊老眼,就那么静静地隔着那一方摆满了廉价赝品的地摊,与潘小凡那双同样是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寒潭般的桃花眼,进行着一次长久的、无声的对视。
那是一场真正的、只属于顶级玩家之间的灵魂对弈。
没有语言,没有动作,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
有的,只是那在空气中疯狂地、无声地进行着激烈交锋的意志与意志。
潘小凡能清晰地从对方那看似平静的眼神深处,读出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巨大恐惧,和那一丝同样是被压抑了二十年之久的、濒临崩溃的巨大渴望。
而魏松也同样能从眼前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但其眼神的深度和广度却又仿佛来自于另一个更高维度宇宙的神秘“买家”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他此生都从未有过的、混合着巨大危险和一种说不清道明的巨大希望的奇异气场。·s^o¢e.o\.?n^e^t/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来买东西的。
他,是来买命的。
买他那条早己在二十年前那个冰冷的冬天就己经死过一次的贱命。
终于,还是潘小凡第一个缓缓地从那巨大的、凶险和博弈并存的沉默之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关于“铁胎瓷”的废话。
他只是缓缓地从那张陷阱和诱惑并存的地摊之上,拿起了一只看起来最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陋的仿古陶罐。
他将那只泥土气息和悲凉并存的陶罐放在了手中,仔仔细细地看着。
许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智慧和怜悯并存的高深莫测的微笑。
“老先生,”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却又像一颗颗沉重的、可以击穿一切伪装的金色子弹,精准地射向了魏松那颗早己被层层坚冰所彻底包裹了的强大心脏。
“您说的对。”
“水,确实是很深。”
“但是,”他话锋一转,那双智慧和力量感并存的桃花眼之中,闪烁着一种只有真正的、更高维度的猎人,才会有的、悲悯和自信并存的璀璨光芒。
“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w¨o!d^e?b~o-o!k/s_._c_o/m*”
“我们是来听故事的。”
“一个关于二十年前,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是如何被一群贪婪和罪恶并存的硕鼠们,硬生生地给估成了一块一文不值的石头的故事。”
轰!
当听到这句诛心与杀伐之气并存的最后话语时,魏松那颗早己在二十年的孤独和恐惧之中被磨砺得坚如磐石的强大心脏,在这一刻还是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他那张睿智和疲惫并存的、古井无波的脸上,所有的血色都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缓缓地从那张历史尘埃和孤独并存的小马扎之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再看潘小凡一眼。
他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着他那谎言和伪装并存的地摊。
他将那些“开门假”味道的古董,一件一件地重新放回到了那个早己被岁月侵蚀得破败不堪的巨大木箱之中。
那个动作是那么的缓慢,也是那么的郑重。
仿佛,他所收拾的,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用来糊口的地摊。
更是他那屈辱和悲凉并存的二十年流亡生涯。
而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但其背后所蕴含的威胁却又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怀鬼胎的“聪明人”都当场为之窒息的女王声音,缓缓地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魏先生。”
是伊莎贝拉。
她缓缓地从那片喧嚣与江湖气息并存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她那双燃烧着地狱业火的蓝色眼眸,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对着她,身体在瞬间就变得无比僵硬的昔日王者。
“你可以不跟我们走。”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你也可以选择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
“但是,”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