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调查司那森严的院落,与陆沉的参将府邸不过一墙之隔。*精·武\暁~税′罔· ¢更_歆¢醉¢全!
当初陆沉在抚远安定下来,为着护卫周全,更为着那人往来方便,便命人在青砖厚墙上凿开了一个小小的月洞门。
彼时心底是否还存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
此刻心绪纷乱的陆沉,也着实无暇细想了。
他一身家常的素色细布袍子,如同夜色里一缕无声的风,悄然来到这扇圆月门前。
门边值守的两名亲卫骤然见到他,惊得差点跳起来。
隔壁统计调查司鱼龙混杂,既有军中精锐,亦有招募的江湖草莽,更有不少新近吸纳的三教九流。胡一刀素来谨慎,特在此处布下亲兵,未得许可,那边的人休想踏过此门半步。
“将军!”亲卫们慌忙躬身行礼。
陆沉竖起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举步欲向门那边走去。
亲卫们下意识便要跟上护卫,却见陆沉猛地回头,眼神如冷电般扫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一摆,做了个“原地待命”的严厉手势。亲卫们顿时噤若寒蝉,僵在原地。
陆沉放轻脚步,身影没入月洞门内。
几乎同时,胡一刀那魁梧的身影便如影随形般出现在门边。
他扫了一眼门内陆沉与目标之间的距离,又看了看几个不知所措的亲卫,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几人会意,如同石雕般静默地守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胡一刀绝非愚钝之人。
将军方才在澡桶里那番没头没脑的儿女情长之问,此刻又这般急切地首奔云蕾司长的小院,其中的意味,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小院深处衙门腹地,安全无虞,此刻,便只该属于那两个人。他只需远远地、无声地守着便好。
陆沉踏着碎石铺就的小径,脚步轻得如同踏雪。
小院深处,一株枝繁叶茂的合欢树下,一道单薄的身影背对着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月华如水,将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纤长而孤寂。清越而哀婉的箫声呜咽流淌,丝丝缕缕,缠绕着化不开的悲凉,仿佛在倾诉着亘古的愁绪,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心。
陆沉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云蕾身上。从侧面望去,她的脸颊在月光下愈发显得苍白,如同无瑕却易碎的薄瓷。!7!6\k+s′./n¨e?t\削瘦的身形随着箫声微微晃动,肩头难以抑制地轻轻耸动。
她……是在哭么?陆沉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泛起一阵尖锐的疼。
他本想用繁重的公务填满她的时间,让她无暇沉溺于过往的苦痛。
如今看来,不过是徒劳。
除了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形销骨立,那颗心,依旧困在旧日的血雨腥风中,不曾解脱。
夜风拂过,满树粉绒绒的合欢花如碎玉琼英,纷纷扬扬洒落,沾满了她的发髻、肩头。
她恍若未觉,依旧沉浸在哀伤的箫音里,仿佛与这月色、这落花、这无边无际的悲伤融为一体。
一枚纤巧的合欢花被风卷到陆沉面前。他伸手轻轻拈住,那柔软的触感却似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一步步向前走去。
“云蕾。”他声音低沉,却清晰地穿透了呜咽的箫声。
“啊!”如同受惊的雀鸟,云蕾猛地一颤,手中玉箫几乎脱手。她仓皇半转过身,泪光迷蒙的眼中映出陆沉近在咫尺的身影。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痛惜,让她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仿佛赤身立于寒风中。
“你的箫声里……藏了太多悲伤,”陆沉走到她面前,目光如炬,首首望进她眼底深处,“过去的事,终究还是放不下么?”
“将军……”云蕾垂下头,一滴清泪顺着苍白的腮边滑落,在月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不要叫我将军!”陆沉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烦闷焦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云蕾!人生百年,不过白驹过隙!你若永远将自己困在昨日,便永远看不见前路的春光!人,该向前走!你该看到,还有更好的日子在等着你!”
“将军,我……”云蕾抬起泪眼,眸中水光盈盈,欲语还休。
“我说了,不要叫我将军!”陆沉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几乎是在低吼。
他将手中那朵纤弱的合欢花举到她眼前,“看见了吗?看看这花!它在枝头时,绚烂夺目,引人赞叹。即便此刻凋零坠落,离开了滋养它的枝干,它此刻的模样,依旧值得人驻足欣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