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重的紫檀木书案被一股沛然巨力掀翻在地,满桌的文牍卷宗如同惊飞的鸟群,哗啦啦扬上半空,又杂乱无章地飘坠下来。¨0~0-晓¢说,惘- !已?发+布`罪\鑫.彰,劫^墨汁淋漓,茶盏粉碎,上好的端砚砸在地上,裂作几块,浓黑的墨汁如同凝固的血,蜿蜒流淌在光洁的地砖上。
陆沉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一根手指如铁戟般首戳向对面之人的面门,声若炸雷:“尚清远!你究竟同云蕾说了些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震得门外廊下的胡一刀和唐龙浑身一激灵。两人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骇,不约而同猛地推门抢入。门扇撞在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出去!”陆沉头也未回,只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冰冷彻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胡一刀反应极快,一把扯住正要开口的唐龙,如同提溜小鸡般将他硬生生拽出门槛,“砰”地一声重新将门关严。来得突兀,退得更快。
书房内一片狼藉。尚清远却似置身事外,依旧长身玉立,青衫磊落,面上无喜无怒,平静得如同深潭古井,迎着陆沉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淡然道:“将军息怒。属下并未多言,不过是将将军如今之基业,未来之宏图,以及些许……不得不虑之隐忧,向云司长略作剖陈罢了。”
“剖陈?好一个剖陈!”陆沉怒极反笑,喘息声粗重如牛,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尚清远脸上,“尚先生,我赏识你胸藏丘壑,智谋无双!可这无双智谋,不是让你用来对付我陆沉的!你以为我刀锋不利?还是认定我陆沉心慈手软,下不得狠手?又或者,你以为如今定州初定,常胜军离了你尚清远,便寸步难行?!”
“锵啷——”
刺耳的金铁摩擦声撕裂了压抑的空气!陆沉腰间佩刀应声出鞘,寒光如匹练乍现,带着满腔的暴怒与决绝,狠狠劈下!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裂响,身旁另一张完好的硬木桌案,竟被这一刀从中劈成两半,轰然倒塌!
门外的唐龙听得真切,独眼圆睁,肌肉贲张,下意识又要推门闯入。“胡大哥!将军要杀尚先生!”
胡一刀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唐龙臂膀,面色沉凝如铁,低喝道:“休得莽撞!将军盛怒,气话而己!你此刻进去,是嫌将军的刀不够快吗?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
唐龙闻言,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那股子蛮勇瞬间泄了,喉头滚动一下,终是没敢再动。/精/武,暁+说-蛧` ~无¨错^内?容?
屋内,尚清远非但没有惊惶,反而抚掌而笑,眼中竟流露出几分激赏与欣慰:“好!好!好!将军!今日属下终于得见将军这般睥睨乾坤、不容轻侮的凛然霸气!正是如此!欲成非常之功业,必具非常之气魄!过往将军虚怀若谷,广纳众议,体恤下情,此乃常人难得之德。然身居高位,执掌重器,若过于瞻前顾后,便是优柔寡断!更多时候,将军需要的正是这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乾纲独断!舍我其谁!”
看着尚清远脸上那毫不作伪、甚至带着兴奋与期许的笑容,陆沉满腔的怒火仿佛被戳破的气囊,瞬间泄了个干净。他手腕一松,那柄沾着木屑的钢刀“哐当”一声跌落在地。他像一头受伤后无处宣泄的孤狼,烦躁地在狼藉一片的房中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凌乱。最终,他停在尚清远面前,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尚先生……此乃我私事,何必将它与公事搅在一起?云蕾……她不一样!”
“将军!”尚清远神色骤然一肃,目光如电,首刺陆沉眼底,“帝王之家,无私事!纵有私情,亦需屈从于大业!”
“我非帝王!”陆沉低吼,额角青筋跳动。
“但在定州!在常胜军!”尚清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千钧,带着金石之音,“将军便是天!便是地!便是这数十万军民唯一的指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军,此中利害,您当真不知,还是不愿知?!”他上前一步,逼视着陆沉,“属下从未反对将军喜欢云司长!将军自然可以喜欢她,也自然能得到她!以将军今时今日之威势,定州之内,谁敢再对云司长存半分觊觎之心?然则——”他话锋陡然一转,斩钉截铁,“她不能成为您的正妻!此位,关乎基业根基,绝不可轻许!”
“你当云蕾是什么?!”陆沉如同被毒蜂狠狠蛰了一下,眼中刚刚压下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嘶哑,“一件可以随意赏玩的器物?还是一个可供亵玩的玩物?!”他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