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在天际滚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聚珍阁”当铺的青瓦上。~8*6-z^w^w^.`c*o`m*陈亮正用软布擦拭着一尊青铜小鼎,鼎身的饕餮纹在油灯下泛着幽光。柜台后的李龙哼哧哼哧地搬着一箱旧书,额角的汗珠顺着方正的脸颊往下淌。
“亮哥,这鬼天气,怕是没人会来了。”李龙甩了把汗,顺手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壶灌了两口。
陈亮没抬头,指尖抚过青铜器冰凉的表面:“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有急客。”话音刚落,当铺门口的铜铃就叮铃哐啷响起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撞了进来,雨水顺着他贴在头皮上的黑发往下滴,在青石板地面洇出一小片水迹。男人约莫三十出头,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正是同村的张浩。他怀里紧紧揣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陈老板!”张浩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混杂着喘息,“求您,收了这个!”
李龙皱起眉头:“浩子?你这是又输光了?”村里谁不知道张浩是个赌徒,半年前刚把他爹留下的牛棚输掉,这会儿怕是又惹了麻烦。
张浩眼神躲闪,却还是把油纸包往柜台上一搁:“我妈留下的玉佩,您看看能当多少?”油纸被雨水泡得发涨,拆开时发出细碎的破裂声,里面露出块鸽子蛋大小的白玉,雕着缠枝莲纹样,只是边角有处磕碰的缺口。
陈亮拈起玉佩对着油灯细看,玉质倒是温润,只是那缺口破坏了整体气韵。?d+i!n¢g·d*i′a?n^t¢x′t\.′c!o!m-他指尖微动,一丝极淡的阴气顺着玉佩蔓延上来——这物件上沾着经年累月的愁绪,却没有血腥气,倒是干净。
“五十块。”陈亮放下玉佩,声音平稳无波。
“五十?”张浩猛地拔高声音,眼睛瞪得像铜铃,“这可是和田玉!我妈当年陪嫁的东西,最少值五百!”
“有缺口,又是急当。”陈亮推过当票和印泥,“月利三分,当期一个月。你要是愿意,现在就能拿钱。”
张浩嘴唇哆嗦着,目光在玉佩和陈亮脸上来回打转。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呼喝,夹杂着玻璃破碎的脆响。他打了个寒颤,抓起毛笔在当票上歪歪扭扭签下名字,按手印时指腹的冷汗把红泥晕开了一片。
李龙数了五十块银元给他,看着他揣钱时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啐了一口:“迟早栽在赌桌上。”
张浩没回头,踉跄着冲进雨幕,身影很快被浓如墨的夜色吞没。
当铺里恢复了寂静,只有雨点敲窗的声响。陈亮重新拿起那块玉佩,指尖突然感到一阵冰凉。柜台内侧的阴影里,缓缓浮现出个半透明的白裙女子身影,正是林小燕。她眉头微蹙,望着门口的方向轻声道:“他身上有债主的怨气,今晚怕是要出事。”
陈亮将玉佩锁进樟木匣子:“赌债缠身,怨气重是自然的。”他从抽屉里取出本泛黄的账簿,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用朱砂笔画着些奇怪的符号,“这是他第三次来当东西了,前两次的当物都没赎回去。`我,的?书.城¢ .首?发′”
林小燕飘到账簿旁,纤细的手指穿过纸页:“可这次不一样,那些追债的不是普通人。我刚才看见他们袖口绣着黑蛇,是城里‘蛇堂’的人。”
李龙刚收拾好茶具,闻言动作一顿:“蛇堂?就是那个放高利贷还逼人签卖身契的帮派?”他咋舌道,“浩子这是借了阎王债啊。”
陈亮合上账簿,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纹路:“李龙,拿件蓑衣。”
“亮哥你要去?”李龙愣了愣,“管他呢,这种赌徒——”
“他当的玉佩里,有他母亲的护持灵气。”陈亮打断他,声音低沉,“那老夫人在世时,每年都来给观音像描金,积了不少功德。看在她的面子上,去看看。”
林小燕眼中闪过暖意,身影渐渐淡去:“我去前面探探路,你们小心。”
李龙虽有不满,还是取来两件蓑衣。两人披上蓑衣刚走出当铺,就见西边巷口闪过几道黑影,伴随着张浩的惨叫声:“别打了!我真的没钱!”
陈亮眼神一凛,对李龙使了个眼色。两人抄近路穿过窄巷,在一处废弃的碾米厂后墙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三个黑衣人正围着张浩拳打脚踢,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把匕首,寒光在雨夜里格外刺眼。
“住手!”李龙大喝一声,抄起墙角的扁担就冲了过去。他自幼习武,对付这几个地痞流氓倒是绰绰有余,三两下就把黑衣人打得连连后退。
陈亮走到蜷缩在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