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紫,指甲缝里全是泥土和血垢。
膝盖上的伤口在渗血,与裤腿冻在一起,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皮肉,疼得他眼前发黑。
但他想起母亲最后望过来的眼神,那不是恐惧,是燃尽的烛火在熄灭前最后一次跳动。
“活下去,去长安。”
这句话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口。
他扶着树干站起来,腿一软又摔进雪堆,膝盖擦破的皮肉与雪地接触的瞬间,刺骨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可他用冻僵的手抓着草根爬起来,认准记忆中朝南的方向。
树枝刮破了他的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疼,碎冰碴钻进鞋子,脚趾很快失去知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暮色像巨大的黑布缓缓覆盖山林,远处传来狼嚎,幽绿的光点在树影间若隐若现。
薛环捡起一根断枝攥在手里,树枝上的冰晶划破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脚下的雪越来越深,好几次他都栽进雪窟窿,爬出来时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当他终于踉跄着踏上一条蜿蜒的小路时,天边只剩最后一丝残红。
路牌上的字迹被风雪侵蚀得模糊不清,可他认出了那个 “安” 字 —— 那是长安的方向。
他靠在石碑上喘息,吐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雾,又迅速冻成霜花挂在睫毛上。
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如巨兽蹲伏,不知隐藏着多少豺狼虎豹。
但他攥紧了拳头,袖口母亲抹的血迹早己冻成暗紫色,却像一枚滚烫的烙印。他想起父亲教他练剑时说的话:“剑在人在,心不死,路就不会断。”
此刻,他没有剑,只有一颗被血与雪浸透的心。
破庙的残垣在身后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冷月高悬,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影子踩在积雪上,每一步都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像一串未写完的血书,延伸向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