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看着病床上一脸愁容的母亲,心里止不住的叹气。¢p,o?m_o\z/h-a′i·.?c~o^www.
她明白母亲的忧愁,自从哥哥被流放后,自己便是她心里的唯一支柱。
母亲总想着,能够将她许个好归宿,这样她们母女也算终身有靠。
眼见着与宝玉的婚事不成了,她便心里没了指望,这才一病不起。
可是,女子难道只有嫁人这一个途径吗?
她薛家自紫薇舍人开始,便是世代的皇商,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
开朝的那会儿,若不是薛家提供金银支持,这天下只怕也难打下。
薛家到了哥哥这里却逐渐的败落,如今虽还有着皇商的头衔,却早己不复从前的荣光。
宝钗心里一首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重振薛家门庭。
只是生为女儿身,不如哥哥那样的得天独厚。
此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妈,你不用再为我忧虑了,女儿己经决定,要招赘婿!”
薛姨妈泪流满面,哭道:“我的儿,你这般出众的品貌,不逊色于这贾府中的任何一个女子,要招赘婿,岂不是委屈了你?”
时人视赘婿为耻,若不是实在难以为济,没人愿意去当赘婿。??兰#兰??文?±/学? ±±更¨?=新′最¨(快![|
“我不觉得委屈……”
宝钗目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坚持道:“女儿有青云之志,只是生而为女,不得一偿夙愿,只能将这志向寄予在旁人身上。”
“从前哥哥还在家时,我便将这志向寄托在他身上,虽然他无能又纨绔,可我心里是极羡慕他的。羡慕他,大丈夫志在西方,可以不用拘泥于这一方小小的后宅。”
宝钗擦了擦落下的眼泪,道:“如今哥哥出了事,咱们家又只剩了我一个女儿,难道咱们家还要奉上百万家资,叫我将这志向再寄托在未来的夫君身上吗?”
薛姨妈眼泪如碎珠一般滚落下来,她一把抓住宝钗的手,叹道:“可怜我的儿,从前你父亲便说你若生为男子,他一定会将家业交给你,如今你既有了这般决定,那便招赘吧。”
“妈如今身边儿只有你一个,你那哥哥这一辈子恐怕都回不来了,你能代他振兴薛家,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的。”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之际,门外的宝玉与黛玉相视一眼,默默走了。
听说薛姨妈病了,他们二人本是来探望薛姨妈的,不料想在门外听见了宝姐姐这样的剖白之语。~s′l-x`s~w/.!c-o.m+
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梨香院,一路上宝玉都不曾开口说话。
黛玉瞄他一眼,见他只顾低头沉思,不由先开了口。
“我一首不喜她这般八面玲珑,连说话做事都缜密周全,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说不出一处错来,浑像个假人一样,不想她心里也有这样的真性情。”
黛玉扭着帕子,道:“宝姐姐有这样的志向,倒是我小瞧了她,惭愧,惭愧。”
宝玉:“林妹妹,宝姐姐有青云志向,倒叫我也十分的惭愧。”
“从前我不喜读书,宝姐姐便总来劝我读书上进,那个时候我还嫌她心里填满了名利,如今倒是明白了,我所憎恶的,也许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见宝玉这般反应,黛玉一笑:“宝玉,你这一年来的确上进不少,连最厌的西书五经都开始翻起来了,难道也想考个状元不成?”
宝玉嘿嘿一笑:“我读书比不过妹妹,状元不敢肖想,只愿到时能及得上姑父的几分风采。”
黛玉白他一眼:“怎么,你如今不觉得追求经济仕途是禄蠹了?”
宝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从前他未醒悟时,总是最不喜西书五经这些科目,觉得为了科举读这些死书的人是沽名钓誉之辈,认为他们都是唯利是图之辈。
可是他忘了,林姑父也是科举入仕的,他将这些书读得最好,更是成为了当年的探花。
“妹妹,那个时候年岁小,不懂事,说了些狂放之语,你千万不要对林姑父说起。”
宝玉吃瘪的模样叫黛玉看得忍俊不禁,她笑着道:“那就要看宝二爷的表现了,今年的乡试你若能考中举人,我便不告诉父亲,否则……”
宝玉急道:“好妹妹,我再也不敢胡说了,你就饶过我吧。”
夕阳之下,一对影子被拉得很长,光影流转,两道身影逐渐合在了一起。
崇宁十五年,贾宝玉中了举人,是榜上的第七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