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望着她眼底映着的晨光,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铁匠铺,师父把烧红的铁锭浸入冷水时,水面腾起的雾气也是这样清透。
他捏紧药瓶,指节泛白,却还是低低说了句:“谢谢。”
这声谢谢说得太轻,林婉儿却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笑了,发间玉簪随着动作晃了晃,终于“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碰在一起,都有些狼狈地直起身子。
林婉儿蹲下去拾玉簪时,瞥见陆寒脚边散落的纸页??是他抄的《玄天真经》,墨迹未干,最后一行字被晕开,歪歪扭扭写着“心若磐石”。
“我、我先走了!”
林婉儿攥着玉簪转身就跑,裙角带起一阵风,吹得陆寒怀里的古籍哗啦翻页。
他望着她跑远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药瓶上的红绳,忽然觉得胸口那团烧了半日的火,竟慢慢熄了些。
这丝暖意没能维持到傍晚。
陆寒端着晚饭往丙字号院走时,路过演武场,听见几个外门弟子的议论声突然顿住。
他抬头望去,人群里挤出个穿灰衣的身影??是赵云山。
这人道袍前襟沾着酒渍,眼里泛着红,正扯着嗓子喊:“你们没听说?剑碑阁的异象就是他弄的!我昨日还见他胸口有怪纹路,准是魔教的邪术!”
“赵师兄,这可不能乱说。”
有弟子小声劝。
“乱说?”
赵云山一步跨到陆寒面前,伸手要揪他衣领。
“前日他抢我演武场的位置,今日就闹得剑碑阁鸡飞狗跳。”
他的手刚碰到陆寒衣襟,突然被一股力道弹开,踉跄着撞在石桌上。
陆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他不是故意用灵力的,只是赵云山身上的酒气混着恶意,让他想起昨夜剑纹发烫时,血月里那道冷笑的声音。
周围弟子倒抽冷气,纷纷后退,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
“看到没?”
赵云山捂着发疼的手腕爬起来,嘴角扯出冷笑。
“连灵力都控制不住,不是邪术是什么?”
陆寒望着逐渐散开的人群,忽然想起今早林婉儿说的“心若磐石”。
他握紧袖中药瓶,药瓶上的红绳勒得手腕生疼,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低头绕过赵云山,往丙字号院走。
背后的议论声像针,一根一根扎进耳朵:“听说执法堂都去了剑碑阁”
“他要是魔修,咱们离远点好”
丙字号院的门“砰”地关上时,陆寒靠在门上,闭了闭眼。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照在他胸口。
剑纹正泛着微光,比白日里更亮了些,像有活物在皮肤下蠕动。
他想起周衡说的“学会利用他们”,可此刻他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深夜,陆寒在蒲团上坐定。
他按照《剑典》里的法子引气入体,可刚运转到第三重,体内突然窜起一股灼烧般的热流。
那热流裹着剑气横冲直撞,撞得经脉生疼,他咬着牙想压制,额角却渗出冷汗。
这次和往日不同,剑意像挣脱了什么束缚,在体内翻涌成漩涡,连窗外的蝉鸣都渐渐消失了。
丙字号院陷入诡异的静默。
林婉儿正在隔壁房温书,笔突然从指缝滑落。
她听见了,那是灵力暴走时特有的嗡鸣,像有把剑在云层里磨刃。
她抓过药囊就往外跑,推开门时正看见陆寒的窗户在震动,窗纸被剑气割出蛛网般的裂痕。
“陆寒!”
她撞开门冲进去,正见他跪在地上,双手撑着青砖,指节泛白如骨。
他的脸埋在阴影里,可林婉儿看得见他后颈的青筋凸起,像有条蛇在皮肤下游动。
她颤抖着伸出手按在他后心,将自身灵力渡过去:“别怕,我在。”
陆寒被这丝清凉的灵力拽回几分神智。
他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