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镇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桌面,目光却死死盯在窗外。/衫-巴\看^书/蛧_ ~已·发\布!醉·鑫?璋,踕\昨夜震天的卡车轰鸣声、沉重的木箱落地声、林枫的简短命令声,如同滚雷般在脑中反复回荡,震得他一宿未曾合眼。
窗外的天际线己隐隐泛起青白色,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始,但他的心思,仍被死死钉在营区中央那片空地上。
就在昨夜,那些覆盖着厚重帆布的卡车驶进了营地。沉重的木箱被小心翼翼卸下,堆砌成了小山。首到林枫亲自下令,帆布才在刺耳的撕扯声中被揭开。
那一瞬间,陈镇岳,这位见过枪林弹雨、也曾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行伍,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呼吸都为之停滞。
灯光下,展现在眼前的不是他预想中的驳壳枪或是保养得力的汉阳造。不是!那油光锃亮、泛着冰冷幽蓝光泽的,是一条条修长、精悍的枪身,巨大的旋转后拉式枪栓是那样醒目——Kar98k毛瑟步枪!
这种只有在中央军嫡系精锐身上才能见到的利器,此刻竟成捆、成箱地出现在这龙河镇的保安团里!数量之多,足以让团里还拿着老套筒、膛线都快磨平了的兄弟们人手一支还有富余!
陈镇岳忍不住拿自己那把视若珍宝,枪托修补了好几次的鹅式水连珠对比了一下,只觉得寒酸得可笑。
但这仅仅是开始!成箱黄澄澄的7.92毫米子弹码放得如同金砖;崭新的皮质武装带、帆布子弹带散发着好闻的皮革和桐油气味;那角落里的几挺泛着寒光的ZB-26捷克式轻机枪,枪身上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能灼伤人眼!而旁边那两个被小心放置的粗短炮管和支架……陈镇岳的心脏猛地被攥紧!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营地一角。那里临时开辟了一块地方,正是由团里那些因伤残无法担负一线作战任务的老兵们组成的“教导队”。
王瘸子拄着拐杖,看着那些崭新的步枪机枪,眼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芒,是羡慕,更是失落,他知道,以他们的状况,这些精锐武器,注定与他们无缘了。李三愣子则呆呆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仅存的一只独眼死死盯着捷克式机枪的枪管,拳头攥得发白。
这些昔日的战场虎贲,如今虽退居二线指导训练,但手中只有几把磨光了膛线的“烧火棍”,那份憋屈,陈镇岳感同身受。*0.0~暁?税+徃` ~蕞¨辛·彰`截′埂·芯.筷¨
整整一夜!陈镇岳像根钉子一样钉在团部门口。他监督着分发过程,看着战士们屏住呼吸,用粗糙的、甚至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从后勤官老马手里接过属于自己的崭新钢枪。
那沉甸甸、冰凉凉的触感传递到掌心时,许多人的眼眶都红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激动地抚摸着光滑的枪身,连话都说不出来。“值了……值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抱着属于自己的毛瑟枪,喃喃自语,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下,他仿佛在这冰冷的金属里,触摸到了几分自己早己丢失了的军魂和尊严。
这份震撼,是心灵的激荡,关乎武器,更关乎这支队伍将由此脱胎换骨的可能!也让陈镇岳激动、振奋之余,一种如履薄冰的责任感和挥之不去的疑虑,林枫从何而来如此通天手段?目的究竟何在?这同样搅得他彻夜难眠。
天色终于完全放亮,营区里疲惫又兴奋的气息还未散尽,空气中骤然飘来一股与硝烟、汗味、机油味截然不同的霸道香气。
只见七八个穿着雪白笔挺厨师服、戴着高耸厨师帽的人,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营区!他们在临时搭起的几个巨大行军锅灶前站定,动作麻利而精准,如同在布置一场盛大的宴席。灶火舔舐着锅底,煎炸烹煮的声音此起彼伏。陈镇岳用力吸了吸鼻子,油脂的焦香、浓郁的面粉香、还有……纯肉的芬芳!
目光再看向旁边堆积如山的物资,他再一次被惊得有些麻木:上好的精米如同小山;足有拳头厚的带膘肥猪肉成扇码放;一筐筐新鲜饱满的鸡蛋;连平日里只有年节才能见到的、腌得黑红透亮的整条腊肉也有好几条!几大桶散发着浓郁猪油香气的雪白猪油更是晃眼。
“华……华懣饭店?”陈镇岳听到身边有见多识广的士兵低声惊呼,“那可是魔都鼎鼎有名的西餐社!伺候洋大人和阔佬的地方!”
很快,丰盛得不可思议的早餐被分发到每一个士兵手上:实打实满登登的白米饭;煎得两面金黄、边缘微焦、油汪汪的荷包蛋;厚切得令人咋舌、被猪油煎得滋滋作响、表皮焦脆、肉质透亮的肥厚腊肉片;还有一碗漂着油花和肉末的青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