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了的高度...可以看看…我没见过的风景…"
"那天雾先生执意要那丫头…我原想着...先护住你性命..."吴峥突然笑起来,露出染红的牙齿,"可我的小昊...想要的更多...我又怎么忍心不帮你…"
远处又一声爆炸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的灰尘像一场微型雪崩。
"西侧走廊的守卫..."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是我在他们的酒里...加了安眠药..."手指突然收紧,"监控室的故障...是我剪的线..."
张昊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些他以为是运气的"巧合",此刻全都串联成残酷的真相——夜巡时突然醉倒的守卫,恰到好处的系统故障,甚至是雾先生书房那次致命的"停电"...
"你在这...画地形图的样子..."吴峥的眼神突然变得很远,仿佛透过岁月看见了那个趴在发霉地板上,用炭笔认真画着逃跑路线的小男孩。
"和当年...一模一样...连皱眉的弧度...都没变..."
又一颗滚烫的液体砸在吴峥脸上。
吴峥的瞳孔己经涣散,却仍固执地望向张昊身后那一线微光——那是被炮弹炸开的走廊缺口,阳光正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别内疚..."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这局...是哥自己布的..."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他却还在笑,"哥走错了路…那年冬天...被领走时...我就没得选了..."
他的手指突然抓住张昊的肩章,力道大得惊人:"但我的小昊...走了一条...这么漂亮的路..."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的血沫溢出,"哥没什么能给你了…这一枪...就当是哥...给你前程...添的砖..."
那只染血的手突然重重垂下,在地上拍出一朵血花。张昊的急救动作瞬间凝固——吴峥的眼睛还睁着,倒映着那一线越来越亮的阳光,仿佛要把这最后的光明都刻进灵魂。
张昊望着地上那朵刺目的血花,恍惚间看见无数画面在血色中浮现——
七岁那年,孤儿院的李胖子举着木棍朝他走来时,十二岁的吴峥向前半步张开双臂的背影。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在风里猎猎作响,像一面永远不倒的旗帜。
三个月前KTV的后巷,他和周凌演戏,被打得嘴角开裂时,吴峥颤抖着抚上他伤处的手指。霓虹灯在那人眼里碎成无数心疼的光点,说"回哥哥身边,随时"时张开的双臂,在夜色中投下一个能遮蔽所有风雨的阴影。
几天前邮轮上,他跪着求吴峥保住周小檬时,那人捏着他下巴说"傻小昊"的无奈表情。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湿气,吴峥的拇指擦过他眼角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而此刻,这双曾经护他、抱他、为他擦泪的手,正浸泡在自己射出的血泊里。那些熟悉的茧子与伤疤,在暗红的液体中渐渐模糊。再没有人会宠溺的喊他“小昊”了。
阳光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吴峥的瞳孔里还凝着最后一抹光亮。张昊突然发现,原来从五岁到三十岁,这双眼睛看向自己时,永远都是这样——含着笑,带着光,像是看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张昊缓缓俯下身,将额头抵在吴峥己经不再起伏的胸口。
"你替哥..."吴峥最后的尾音消散在阳光里,"看看...天亮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