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顾长清的话里充满了愤恨,这一点倒是和同盟会那帮以日为师、与虎谋皮的家伙有些不同。“不过,北四川路还好,英租界,还容不得他们胡来。”
这就是中国资产阶级的悲哀了,他们口口声声要富国强国,但是面对列强他们总是趋利避害。戴季良摇着头。“找东洋车吧,我有些饿了,洋人的大餐吃厌了,找个淮扬菜馆解解馋,之后咱们再去拜访你姨夫吧。”
“也好,我记得姨夫家不远就有一家扬州菜馆的。”顾长清一招手。“黄包车!”
“勿要看南京政府乃朝成立了,中国这局面,孙大炮是解决乏忒呃。”两个人找个了临街的位子刚刚点下菜去,就听到旁边有人在高谈阔论着。“侬看看,伊个这赤佬,要钞票没钞票,要人,下头四分五裂呃,哪能帮袁宫保搭脉。”
“就是,就是,勿要看个帮革命党闹了戛结棍,硬碰硬,个市面上寸头紧张了交乖,洋人又毋表态支持,黄兴这赤佬又了该武昌吃了败仗,北洋军声势大涨,看来革命党还是成不了气候,虽然大清朝是肯定不来三了,但解决中国呃问题还是要袁宫保来当个这大总统才办得好。”
在上海这样一个民党气氛浓厚的城市,听到这样的议论,可想而知真的对顾长清是很大的刺激,他差一点站起来和人理论,但是戴季良伸手阻止了他。“别冲动,你看看清楚,这里是租界,一闹事巡捕房马上就来人了。”
顾长清讪讪的坐了下来,匆匆的吃了几口,脾气的说着,“吃饱了,不吃了,大哥走了,这个地方乌烟瘴气的,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好好好。”戴季良看着这个冲动的二弟,摇摇头。虽然岁数上相差无几,但是两世为人的戴季良原本就处事非常沉稳,再加上在经历了两个军国主义强事机器的磨练,已经显得在几辈里鹤立鸡群了。“这就会账走人。”
两个人拖着行李,走过街道,幸好随身最重的书籍什么的已经托运了,几件衣服装在皮箱里,也不显得太重。不过饶是这样,走在路上,巡逻的红头阿三还是反复的打量两人,若不是看两人气度不凡,早就冲上来当成窃贼询问了。
“到了。”顾长清姨夫家就在北四川路救火会的后面,一条小河从门前穿过,在一片参差不齐的棚户区里偶尔显露的几片里弄房子很是显眼。“就是那栋了。”顾长清向戴季良介绍着。“姨夫在美商洋行里当襄理,月薪二千大洋,还有提成,这房子又大,志生来了也住得下,可惜了。”
“可惜什么,”戴季良好笑着,这两个小子还真是天生的兄弟,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不对盘,可分别了又想着对方,这种感情真是难得了。“还不敲门请我进去,难道嫌刚刚没吃饱,想吃西北风啊。”戴季良笑着用一句字正腔圆的上海话调侃着,这到让顾长清瞪直了眼。
不过瞪眼归瞪眼,顾小子还是遵着戴季良的意思喊起了门来。随着一声声的敲击声,天井里也传来了脚步的声音。“啥宁了外头?”一个中年的女声响了起来,显然应该是下人。
“吴妈,我是长清,姨夫、姨妈了该乏?”顾长清用沪语回答着。
“表少爷,老爷、太太,表少爷留洋回来了。”很快屋门被打开了,一个福敦敦的中年仆妇出现在戴季良和顾长清的眼前,同时惊讶的声音也向屋内传去。“快进来,外头冷,老爷、太太,表少爷还带了朋友来呃。”
“这是我姨夫谢志庚,这是我姨妈。”很快两个人出现在屋内,虽然没有洋房里火炉的取暖,但是房内还是比外面暖和的多。“这是我新认的大哥,戴季良。”
“拜见谢先生,谢夫人。”看着一副老相的谢志庚很难想象这个人还没有到五十,显然是日夜算计操劳的结果,倒是四十刚出头的谢夫人还风韵犹存一副徐娘半老的样子。“这次在归国的海轮上能和长清相识,却是有缘。又蒙长清相邀,前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戴季良的话很是得体,他知道这些买办什么的都是假洋鬼子,平时在家可能都说得外语,不入乡随俗怕是被人见低了。所以刚才的一席话都是用英文,也亏他在日本、德国学习时先后自学过英、法、俄等其他三国语言,否则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用华语问候了。
“既然是长清的大哥,也就是自家人,客气什么,还没吃饭吧,吴妈去老正兴买点菜回来招待客人。”果然一听地道的伦敦音,谢买办的态度就是大好。“来来来,坐下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