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油污,“88炮的射程不够,打上去就是听个响。”
宋卫国抚摸着炮身的弹痕,这些曾经击落过七架敌机的钢铁,此刻像垂暮的英雄,在月光下泛着疲惫的光。
凌晨时分,日军第十三师团的坦克群冲破了3营的防线,李根生抱着炸药包冲向领头的坦克,导火索烧到了指尖才把它扔出去,巨大的爆炸声中,他被气浪掀到了壕沟里,醒来时发现右腿己经没了知觉。
“排长!快撤!”狗剩拖着他往后爬,这个十七岁的新兵脸上满是血污,手里还攥着半盒没打完的子弹。
李根生指着不远处的机枪阵地:“王排长还在那儿……”
他们回头时,只见王二柱的MG42还在嘶吼,日军的子弹像雨点般打在水塔上,他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首到一架轰炸机投下的炸弹把水塔炸塌,那挺机枪才彻底沉默。
天快亮时,宋卫国收到了最后一份战报:川军各师伤亡过半,德械师的坦克只剩下七辆,防空营的高射炮全毁了,而日军第一〇一师团己经推进到罗店镇南的渡口,正架设浮桥。
他站在镇东头的土坡上,看着日军的舰炮在晨雾中喷吐火光,远处的江面上,更多的运输船正在靠岸,黑压压的日军士兵像蚂蚁般涌上沙滩。
“师长,撤吧,再打下去就全军覆没了。”通讯兵哭着说,手里的步话机己经只剩最后一格电。
宋卫国没有回答,他从怀里掏出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被硝烟熏得发黄,照片上的年轻人正对着镜头笑,身后是刚装备的德式坦克。
他把怀表揣回怀里,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天空放了三枪,枪声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晰。
“命令各部队,交替掩护撤退,”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告诉弟兄们,咱今天撤,是为了明天把鬼子赶出去。”
撤退的队伍在黎明中出发,李根生被绑在门板上抬着,狗剩背着他的步枪,走在队伍最后面。
经过铁路桥时,他们看见王二柱的MG42还斜插在废墟里,枪管指向天空,像一根不屈的脊梁。
远处的日军己经占领了罗店镇,太阳升起时,他们的军旗在镇政府的屋顶上飘扬,但在镇子边缘的田埂上,川军士兵的尸体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手里的步枪指着日军来的方向。
宋卫国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转身跟上队伍,他的军靴踩在沾满血的土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