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在沈夕赤足踩着的羊绒地毯上投下冷冽的方格。?2?8\看?书/网, ?更′新*最¢快/冰桶里,那部刚结束通话的定制手机正缓缓沉入浮冰之间,屏幕上林子东的号码如同濒死的鱼,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滴答。”
融化的冰水坠落在乌木茶几上,像计时器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清晰得刺耳。
宫卿无声地走近,将手中厚实的牛皮纸文件袋放在茶几边缘,动作轻缓,避开了那滩水渍。她没坐,只是倚着沙发靠背,垂眸看着陷在沙发深处的沈夕。真丝睡袍的深紫色几乎要将沈夕整个人裹进阴影里,唯有搭在沙发背上的那只脚踝,在月光下白得晃眼,细看之下,一道浅淡却狰狞的疤痕横亘其上。
“十三点七。”宫卿开口,声音清泠泠的,没什么情绪,却精准地打破了沉寂,“二级市场扫货,加上几个小股东‘自愿’转让。动作很干净,他那边,包括那个有点小聪明的宋东,暂时都没察觉。”
沈夕没动,仿佛没听见。她的指尖捻着睡袍光滑的系带,一圈,又一圈。
宫卿的目光扫过文件袋:“林子东这小东西,倒是挺能折腾。东方叙事,名字起得挺大。”她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陈述,“一百三十二万美金的首月流水,在海外那个小众平台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看来你当年教他的那些东西,他嚼碎了,咽下去了,还长出了自己的牙。”
“牙?”沈夕终于有了反应,一声极轻的嗤笑从鼻腔里逸出,带着冰碴子般的凉意。她终于抬眼,那双在荧幕上颠倒众生的眼眸,此刻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直直看向宫卿,“咬主人的牙?”
她的目光掠过自己脚踝的疤痕,又仿佛穿透虚空,落在某个雨夜的记忆里。“教他杠杆原理的时候,他连期货和现货都分不清。现在倒好,拿着我教他的规则,在我眼皮子底下搭他的草台班子?”她的指尖用力,丝带勒进白皙的指腹,“还赚了点小钱,就敢不接电话了?”
宫卿沉默地看着她。多年的交情让她能清晰分辨沈夕平静语调下翻涌的暴戾。那不是简单的被冒犯,更像是一件精心打磨的藏品突然脱控,露出了主人未曾预料到的棱角。-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她走到吧台边,倒了两杯单一麦芽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注入厚重的方冰,发出细微的“嗞啦”声。她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沈夕面前的茶几上。
“他成长了,夕夕。”宫卿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老朋友才有的直白,“这是事实。你教出来的学生,就算叛逆期到了,骨子里也带着你的印记。那份估值报告我看了,思路很清晰,市场切入也准。他身边那个叫田静的女孩,英文功底和翻译嗅觉,放在顶尖机构也够格。还有那个宋东,是个人才,就是太轴,认死理,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她抿了一口酒,辛辣感滑过喉咙:“你把他逼得太狠了,三年。是个人都会想逃,何况是头被你亲手磨出爪牙的小狼崽子。”
沈夕没有碰那杯酒。她的指尖从丝带上移开,转而抚上自己锁骨下方那处被睡袍半掩的疤痕。指腹下的触感微微凸起,带着岁月也无法完全抹平的粗糙。
“逃?”她重复着这个字眼,唇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我给他的,是笼子吗?是金丝雀的软垫吗?”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淬毒的寒意,“我给他的,是活命的机会!是他爷爷躺在ICU里,他跪在地上求都求不来的续命钱!是我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洗干净,教会他怎么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站着喘气!”
她猛地站起身,睡袍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向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京城无边无际的璀璨灯火,像一片由黄金和欲望铺就的海洋。她背对着宫卿,纤细的身影在城市的辉光映衬下,竟透出一种孤绝的意味。
“他以为他翅膀硬了?以为跑到魔都,弄个什么东方叙事,就能抹掉过去?就能跟我平起平坐,甚至…摆脱我?”沈夕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刮在寂静的空气里,“天真!”
宫卿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晃动着杯中的冰块:“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用这13.7%的筹码,直接砸了他的台子?让他一夜之间重新变得一文不名?”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还是…像三年前那样,把他抓回来?”
沈夕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那片令人窒息的繁华。·3*4_k,a*n′s¨h+u!.¢c\o~m_良久,她才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