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急着要鲫鱼熬汤下奶,价钱给得爽快。"
陶罐里的碎银子在灯下泛着微光,自从做起这小买卖,二房竟攒下了八两私房钱。田春花摸着银子,忽然想起什么:"当家的,今儿娘摔得不轻,后脑勺肿得老高,要不请个郎中瞧瞧?"
她倒不是真孝顺,只是盘算着老太太活着他们才能不分家,不分家公中就管着一家子的嚼用,丈夫平日里挣的银子便都能落进自己腰包。
若是分了家,哪还有这等好事?别的不说,单是每日的开销就得从进项里扣,能攒下的银钱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再说了,万一老三真考上秀才,还能免了赋税。老太太好好活着对他们二房可是利大于弊,可千万不能有事。
"能有什么事儿?骂起人来中气十足的。"老二满不在乎地撇嘴。他娘的性子他最清楚,真要有个头疼脑热,早把全家闹得鸡犬不宁了。
就算真有个好歹,也该老大老三担着。一个是长子,一个是老太太心尖上的,横竖轮不到他来操心。
"倒是大嫂那边,你明天从箱子里找块细棉布送去,好歹是生了孩子......"
"呸!"田春花顿时变了脸色,一把拧住丈夫耳朵,"生个赔钱货也配用细棉布?你该不会是瞧着那狐媚子......"她最恨蒋莲那副好相貌,平日里没少使绊子。
"胡吣什么!"老二甩开她的手,"大哥大嫂那性子,给点甜头就能当牛做马。咱们偷懒耍滑不还得靠他们?妇道人家,眼皮子浅!"
被丈夫这么一说,田春花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岔开话头:"娘说要下地干活,那往后早上你可咋整啊......"
自家男人每天在外头忙活些什么她可是知道的。要是婆婆真要跟着下地,丈夫那点小买卖要么就得停手,要么就得跟婆婆摊牌。
夫妻俩一时都没作声,各自琢磨着。
摊牌是万万不能的。婆婆要是知道了,准得把他们的私房钱都给收上去。
她素来偏心老三,钱要是交上去,最后还不都填了老三读书那个无底洞?他们可不想学大哥那样,辛辛苦苦到头来全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夫妻俩却选择性忘了,他们吃的穿的,哪样不是大哥辛苦挣来的?说到底,他们和老三有什么区别?都是在吸大房的血!
甚至他们还更可恶,老三好歹没整天挑拨离间,田春花却三天两头撺掇小姑子,闹得大房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