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累不累?”
叶晨接过了贺秀莲手中的包裹,轻声问道。三天的硬座旅程让两人都有些疲惫,可是大环境如此,他们也没办法我。贺秀莲轻轻摇了摇头,发梢扫过红润的脸颊,有些羞怯的说道:“我不累,晨哥,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可是不得不说,叔叔阿姨真好,他们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家人对待。”叶晨淡然一笑,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擦过她耳边的碎发。远处开往县城的班车正喷着黑烟驶来,车身上“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标语在晨光中格外醒目。车厢里弥漫着熟悉的旱烟味和汗臭味,但是这次贺秀莲却不再拘谨。她靠窗坐着,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突然小声对叶晨说道:“晨哥,我有点想家了。”叶晨明白贺秀莲说的是贺家湾那个土坯房,短短几天的时间,让这个曾经自卑的姑娘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城市的光怪陆离没有让她迷失,反而让她更加珍惜那片生养她的土地。想到这里叶晨的情绪有些复杂,因为上一世她嫁给孙少安以后,除了孙家生意破产,她回老家寻求帮助,其他的时间她再没怎么回过贺家湾。倒不是她不想回去,而是孙少安嫌路费需要花钱,不让她回去。叶晨为了掩饰脸上的情绪,低头从军绿色挎包里掏出了一个铝制饭盒,递给贺秀莲,笑着说道:“别急,明天就能见到贺叔了,来,尝尝,这是咱妈特意给咱俩准备的葱油饼!”葱油的香气立刻引起周围乘客的侧目,贺秀莲小心地掰了一小块,酥脆的饼皮在她口中化开,她满足的眯起眼睛,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她还不忘对叶晨说道:“叶大哥,你也吃啊!”火车过洛河时,夕阳将河水染成金色。贺秀莲靠在叶晨肩头,听他低声讲述城市里的那些事,百货大楼的柜台、电影院门前排长队的人们、公园里拉手风琴的退休工人,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惊叹不已。叶晨看着窗外的景致,声音中带着憧憬,说道:“秀莲,等咱们结了婚,过两年一起考上大学,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大海。站在沙滩上,一眼望不到边,比咱这黄土高原还要辽阔。”贺秀莲仰着脸,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柔声说道:“只要有你在,去哪儿都好。”夜色渐浓时,班车终于抵达县城。两人在国营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搭上了去公社的拖拉机。贺秀莲身上裹着叶晨的军大衣,在颠簸的车厢里数着天上的星星。“晨哥,看,北斗星!”贺秀莲突然兴奋的指着北方,示意叶晨看过去,然后说道: “我爹说只要是迷路的时候跟着它走,就一定能找到家!”叶晨把贺秀莲紧紧的搂在怀里,上一世她嫁给孙少安,本以为遇到了自己爱的人,没想到只是单方面的付出。从此她就迷失了方向,再也没能找到回家的方向。离开黄原市的第三天傍晚,叶晨和贺秀莲终于回到了贺家湾。远远看见村口的那棵老槐树,贺秀莲的脚步不由得加快。树下一群孩子正在玩耍,看到二人回来,立刻欢呼着围了上来。“秀莲姐,叶大哥!”“城里好玩吗?”叶晨和贺秀莲去到黄原市探亲的消息,在贺家湾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孩子们七嘴八舌的问着,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已经伸手去摸贺秀莲身上的新衣裳。叶晨笑着从包里抓了一把水果糖,分给他们,孩子们立刻欢呼着散开,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贺家醋坊里,贺耀宗正在院子里劈柴,听见动静抬头,看到二人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说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邻居们总是过来打听,问咱家啥时候办酒席。^x~k¢a~n?s*h?u¨w¢u/.·c^o`m^我跟他们说国庆那天,大家都嚷着到时候要过来帮忙!”这个年月物质条件虽说不充盈,可是人情味却是十足的。尤其是在农村,家里办婚宴的时候,街坊四邻的都会过来帮着操办。接下来的日子里,贺家湾像一锅渐渐烧开的水,越来越热闹。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自发的来帮忙,有的剪喜字,有的帮着缝被褥。叶晨知青点的那些朋友们也都从各处赶了过来,带着五花八门的贺礼,有自己刻的木雕,有从家里寄来的糖果,甚至还有一本被包裹的非常严实的、手抄的《淑女的新婚礼物》。这本书在一九七五年通过正常渠道是找不到的,哪怕是新华书店翻遍了都不会看到,可以看得出送这个礼物的人真的是有心了。一九七五年十月一日,国庆节的清晨,贺家湾还笼罩在晨雾中,贺秀莲家的土坯房却已经灯火通明。村里的全福人王婶按住贺秀莲的肩膀,手里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