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域之中,桑子规身上出现一道道血口,他的容身之地似乎已失去庇护的效用,剑气掠过他的脸颊,他茫然摸了把脸,满手殷红。
陆真真头顶传来一丝轻笑,江月白坐在屋檐上。
“桑怀远,”他叫出紫袍人的名姓,“你想你儿子死,就再加把力。”
桑怀远见了他,面色更加难看,“江道友,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能有什么?”江月白将手里的东西抛给下方的陆真真,“桑城主难道不清楚,不能轻易触碰剑修的剑域吗?”
桑怀远欲言又止。
在这沉默的当口,江月白朝陆真真示意,“吃。”
吃?
陆真真后知后觉地发现,江月白扔给她的是一个食盒。
食盒里装着两碗面,一大一小。
银丝般的面条卧在汤水中,竟然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陆真真看着眼下剑拔弩张的局面,想了想自己和三花空瘪瘪的肚皮。
她吃不吃无所谓,但不能饿着儿子。
桑子规在剑域之中手忙脚乱,无论如何躲避,森寒的剑气都如天罗地网,将他罩了个密密实实。
他全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无损,在这狼狈不堪的时刻,他居然还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是他最喜欢的八珍面。
陆真真捧着斗大一个碗,蹲在屋前的台阶上吸面条。
三花站在她身旁,圆滚滚的脑袋拱进小碗里,唏哩呼噜吃得很是香甜。
发现桑子规哀怨的眼神,陆真真抱着碗,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
这面条不但好吃,汤里还蕴含着灵气,她才吃了半碗,就觉全身精力充沛,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举起筷子,朝桑子规挥了挥。
加油啊,小老弟,你再往右边走二十步,就能闯出去。
桑子规朝她指的方向望了眼。
他当然知道那是最短的距离,但问题是,他要怎么绕过重重剑气,安然无恙地走出去。
江月白盯着陆真真手里的动作,慢慢开口:“你再帮他作弊,就别吃了。”
陆真真动动眉毛,卷起一筷面条,“我只是好奇,桑道友好像很怕被剑气割伤。”
她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桑子规耳中,桑子规没奈何地想,这是师叔的剑域,换谁谁不怕?
他心中的念头刚一闪过,脑海中忽然浮现陆真真那张脸。
刚才惊鸿一瞥,他看到陆真真脸上满是伤痕。
但她依然开开心心地蹲在那里大口吃面。
作为一名女子,怎能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而他作为一名男子,又为何如此畏缩不前?
桑子规刚想到此处,心中猛然一震。
是了,修士修的是心,外界纵有千难万险,也抵不过修士心中自设的一道坎。
他既想突破师叔的剑域,就不能因为害怕而躲避。
手中无剑又如何,没有灵力又如何,他的心是剑,他的身体也是剑。
既然是剑,又怎会惧怕剑气?
桑子规忽然挺起背脊,朝着剑气最凛冽处冲过去。
他的父亲桑怀远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直奔剑域正中,不由低吼:“蠢货!”
却见桑子规来到剑域正中,不闪不避,盘膝坐定。
陆真真抬头看了江月白一眼,咽下最后一口面条。
“桑道友想用剑气淬体?”她问。
江月白托着下巴,单手轻敲膝盖,“蠢是蠢了些。”
这话犹有未尽之意,陆真真懂了。
她放下碗,双手合在嘴边,冲剑域中的桑子规大喊:“桑道友,挺住!”
她不是剑修,不懂剑修该如何修炼,但她知道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道。
桑子规力气不如她,应变不如她,她能靠硬扛走出剑域,桑子规未必能行。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一无是处。
自从升到炼气五层,陆真真对于外界的感知就越发敏锐,她能隐约看见围绕在桑子规身边的银白剑气,它们细密如丝,仿佛一个巨大的光茧,将桑子规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外面的人看不见桑子规身体的变化,只能根据他面上的表情判断他的处境。
桑子规俊秀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他强行承受着剑气的冲刷,头顶有如白雾蒸腾。
渐渐地,光茧似乎薄了一层,陆真真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