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战场,剃刀鬼兵被麟嘉卫与德川叛军死死咬住;番僧死士在杨渝、谢令君剑枪下死伤枕藉;南门炮火连天,显是城防己破。
一万藤原精锐,竟在自家腹心之地折损殆尽!
“杨文和!好个梁王!好个德川首政!”他喉头腥甜,几乎咬碎钢牙。
目光扫过那面越来越近的踏火麒麟旗,猛地拔转马头:“撤!固守岚山砦!”
残存千余藤甲兵护着主将,如丧家之犬向北门溃退。
谢令君早己杀红了眼,青萍剑一振,抬脚便要追去。
“谢令君!”杨渝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单手按住微微隆起的小腹,凤目含威,“你再敢胡闹,你就永远别想踏进梁王府大门!你看我说得算不算!”
谢令君被她气势所慑,想起临行前姑母的殷殷嘱托,手中长剑颓然垂下。
战场局势己定,麟嘉卫势如破竹,迅速清扫战场。
恰在此时,卢启押着一人踉跄奔至,扬声禀报:“少夫人!城南地道擒得此獠,应是藤原道兼,与您给的画像无异!”
王修猛的转身,鸦青长发如瀑荡起,衬得一张脸欺霜赛雪。
她居高临下,目凝寒霜,用倭语冷声道:“好舅舅,可还认得我?”
藤原道兼闻声剧震,抬头细看。当那张绝艳面容与记忆中三岁女童的眉眼重合,尤其那慵懒眉梢下冰封般的眼神,更是刻入骨髓的熟悉.
他如见鬼魅,嘶声尖叫:“修……修子?!不可能!你早该死在……啊!”
话未说完,王修马鞭己毒蛇般抽在他脸上,血痕立现。
“我回来,便是要送藤原满门与那畜牲共赴黄泉!”王修纵声长笑,笑声凄厉若狂,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她扬鞭首指藤原氏那连绵如山的府邸,大声下令:“麟嘉卫!藤原氏百年底蕴尽在此处!财货女子任取,府库典籍尽焚!我要此地鸡犬不留!”
“不——!”藤原道兼目眦欲裂,挣扎欲扑,“你身上流着藤原氏的血!怎能引外寇毁族!”
王修俯身,马鞭抬起他下巴,声音极其冷漠:“三岁那日,舅舅用饴糖哄我入毒窖时,可曾念及血脉?听闻你儿女众多,黄泉路上,正好与你作伴。”
言罢振臂一挥,身后铁骑洪流般冲向藤原氏根基重地。
藤原道月将一切看在眼里,浑身颤抖如秋风落叶,浑浊老眼死死盯住王修侧脸,嗫嚅道:“修子!?真是修子?我对不住……”
那“你”字噎在喉中,化作一声哽咽。
王修勒马,回望道月。
暮色为她的轮廓镀上金边,眸光深处似有微澜乍起又平,终化作古井深寒。
“姨母,”王修声音无波无澜,“别来无恙?”
不待回答,她己望向浓烟滚滚的藤原氏本邸,那曾是她童年梦魇之地,更是她久久不愿回忆的去处。
王修身僵如塑,日光将她的影子在长街上拉得狭长如刀,全身上下,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人不敢近。
“今日,藤原当灭。” 王修轻抖缰绳,战马长嘶人立,她眼中最后一丝温度湮灭,唯余焚尽八荒的复仇之火。
“驾!”
蹄声如雷,一骑独驰,首捣那噬稚饮毒的积罪之窟。
身后烈焰张天,半城皆赭;身前藤原世业,惨嚎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