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留给了季月容。
赵衡只能默默又回到养心殿。
低位嫔妃,位份给了便给了,但高位嫔妃,无子无势,越矩升位,还是要给皇后几分薄面。
他负手,眼底神色明明灭灭,“去请皇后过来。”
王权适才应下,又听皇上抬起一只手,“皇后身子贵重,夜黑地滑,行走不便。”
王权明白,高声喊道,“摆驾景仁宫!”
御辇高抬,无数侍卫太监簇拥跟随。
王权侍在左右,拂尘轻扫过手臂,挂在臂弯处。
景仁宫。
赵衡一进去,目光就落在了皇后的肚子上。
九个月了,因着身子重,对方很早之前就免了各宫的请安。
看样子,怕是快要生了。
“皇上?”王权小声提醒。
赵衡回过神,上前两步,伸手,“起来吧。”
待皇后搭手上来,他才轻轻拉她起身,回到殿内。
俩人相坐于榻上,身边仅有王权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玉棋在跟前侍奉。
“皇上来得突然,臣妾都还未来得及迎接。”徐嘉宓抚手,摸了一下发髻,上方的凤钗头面已卸,只耳垂挂着东珠耳饰。
她身姿端庄,笑容得体,语气含着些许歉意。
王权摆上热茶。
赵衡心不在焉,连皇后说话也没回。
他端着茶盏,轻轻撇去茶沫,眉目低垂,似在深思。
王权不好打扰,假装没看到皇后探究般的眼神,安安静静候在一旁。
一时间,景仁宫鸦雀无声。
徐嘉宓当皇后不到两年,却已通身贵气,她深谙皇帝习性。
子嗣不多时,一月有半月歇在后宫。
有了几个皇子后,后宫便很少踏足。
一月六回,对待后宫嫔妃,皇帝不会偏颇谁,也没有冷落谁。
有子嗣的哪怕不侍寝,也会去对方宫里坐坐,或是陪着用个晚膳。
但这些往往都是在戌时前。
眼下,日暮已过,按理说皇帝不叫嫔妃侍寝,便该宿在乾清宫亦或者是养心殿才对。
就皇帝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她心中总觉得有点不安。
犹豫片刻,徐嘉宓轻声询问,“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赵衡抬起眼睛,冷冽的凤眼微阖,“朕欲册封一女子为妃,位列四妃之一。”
口吻不容拒绝,似乎只是过来告知一声。
徐嘉宓嘴角原本快绽的笑容顿时滞住,随即又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放大。
“荣贵妃册封礼虽还未执行,但宫里人都。”
还没说完,赵衡就抬了抬眼睛,打住她的话,“不是荣贵妃。朕说的是个宫外女子,她姓季,叫月容,是个很…明艳的女子。”
徐嘉宓心下一惊。
嘴边反驳的话呼之欲出,却在看到赵衡冰冷的眼神后,赶忙咽了下去。
她垂下双目,难掩眼底的哀伤,“可是季学士家的孙女?”
季淑媛,年轻貌美,祖父是从一品大学士,父亲又是驻防将军。
对她来说,极具威胁。
她虽是皇后,有嫡子有嫡女,肚子还怀着一个,地位稳固。
可到底家世不比季家好。
想想先帝,和靖亲王不也是中宫所出,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但那光明正大匾额后的圣旨不也没传位给和靖亲王?
原本她想着,效仿戚太后,不争不抢,明面上不犯错,哪怕儿子不是下一任皇帝,太后这个位置也合该是她的。
然而,戚太后跟和靖亲王的相继离世,让她至今都有些心惊胆战。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世之常情。
登高者,功成名就,享荣华富贵。功败垂成者,遭世人唾弃,死生不由己。
寥寥几人,能于败绩之后,仍得善终?
譬如戚太后,成败之间,荣辱立判,母子俩落了个死都死得不明不白的下场。
“不是季学士家的孙女。”赵衡眼神审视,语气有几分不善。
荣妃晋贵妃,她也是这样的神情。
一股子小家子气。
“那是哪个季家?”徐嘉宓换了个温和的语气。
“松州人,皇后兴许没听说过。”赵衡嘴角一弯。
他让王权探听过徐青雾,也着人审问过那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