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皓清一行人的队伍正行进在泥泞的官道上,天空早已被厚重的乌云压得密不透风,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悬在头顶,仿佛抬手便能触到。¨丸\夲+鰰\颤¨ ·芜\错¢内·容^
忽然间,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转瞬间便成了倾盆之势,雨幕如珠帘般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远处的树影与山峦都化作了模糊的轮廓。
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天幕,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在旷野上滚过悠长的回响。
雨点哗哗地抽打在队伍里每个人的身上,孝衣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冰冷的寒意顺着衣襟往骨头缝里钻。
几名探子看着骑马走在最前面的孟皓清,他的发冠早已被雨水冲得歪斜,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却依旧挺直脊背,任由冰冷的雨水从额头滑落,淌过下颌,打湿衣襟。
“大人,进马车避避吧!这雨太大了!”一名探子忍不住催了一声,话音刚落便被狂风卷走了半截。
可孟皓清像是没听见一般,缰绳在手中握得更紧,马蹄踏过积水的路面,溅起浑浊的水花,执拗地迎着风雨前行,仿佛要让这场大雨洗去心中积压的沉郁。
孤山。
就在此时,孤山脚下那片掩埋着吴砚之的乱石堆旁,又一声惊雷轰然炸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d?u!y?u-e!d~u?.·c\o/m′
乱石堆深处,忽然传来“咔嚓”一声碎裂的轻响,紧接着,一只沾满泥土与血污的手猛地冲破层层石块,五指僵直地伸向雨幕,指甲缝里还嵌着碎石与草屑。
雨幕中,一道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玄色衣袍在风雨中翻飞,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枚通体莹润的物件,正是那枚失踪的龙心,微光在掌心若隐若现。
他踩着泥泞走到石堆前,缓缓蹲下身子,目光落在那只伸出的手上,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给我五年时间,我把整个世界还给你。这世间的一切都会是你的,我们不需要什么龙脉,只要有我,有这龙心,你就能成为这天下唯一的王。”
说罢,他伸出手,牢牢握住那只从石堆中探出的手,臂膀猛地发力。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碎石飞溅间,吴砚之的身躯竟被他硬生生从乱石堆中拉了出来。
他浑身沾满泥土与血污,衣衫早已被碎石划破,双眼空洞无神,几缕黑色的气息正从眼窝中丝丝缕缕地冒出,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那人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指尖划过吴砚之毫无生气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倒是有魄力,临死前竟将自己炼化成了傀儡。^求?书¢帮` !哽.芯-最/快.放心,等改朝换代,李启退位之时,我会把整个大尉都双手奉上,给你当垫脚石。”
仿佛是听到了这话,吴砚之僵直的身躯微微一动,机械地抬起手,指尖划过那人被雨水打湿的脸颊,动作生涩得像是提线的木偶,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顺从。
雨还在下,雷声在远处隐隐作响,将这孤山脚下的一幕笼罩在无尽的阴翳之中。
三日后。
辰时。
晨曦渐盛,金色的阳光泼洒在东都主城门的青砖城楼上,将巍峨的城楼照得一片通明。
厚重的城门在“嘎吱”声中缓缓洞开,一万禁卫军身着锃亮的甲胄,手持长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列队而出,甲叶碰撞声铿锵有力,军容严整如铁壁,透着慑人的威仪。
队列中央,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前行,车帘低垂,贞启帝端坐于内,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出城,绵延数里,行至百里之外才停下。
所有人都身着素白孝服,孝带在额间系得一丝不苟,连马匹的鞍鞯上都系着素白绫缎,肃穆的气氛在旷野上弥漫开来。
众人垂首肃立,表情凝重,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怕惊扰了即将到来的归人。
贞启帝抬手撩开车帘,付贤连忙上前搀扶,他踩着踏板走下马车,稳稳站在驭座旁。
正午的阳光已有些灼人,他抬手挡在额前,目光焦灼地望向远方的官道,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里,是孟皓清一行归来的方向。
站在马车下的付贤躬身侍立,见皇帝鬓角已渗出汗珠,却始终未发一言,只是静静陪着等候。
时间一点点流逝,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烈日当空,晒得禁卫军甲胄发烫,孝服也被汗水浸出深色的痕迹,但所有人依旧身姿挺拔,眼神坚定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