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我赶牛到这边荒地,草长得贼肥,想给牛贴贴秋膘壮壮膘。”
“昨儿夜里,听见牛棚里‘哞哞’乱叫,动静不对!老汉以为来了偷牛贼,抄起赶牛棍就冲出去!好家伙!您猜怎么着?撞见鬼了!”
“就在那北边路口,一个路魍!它整个儿趴伏在那儿,天上‘嗖’地飞来个煞气冲天的五品大妖鬼!”
“这路魍就对着那大妖鬼磕头如捣蒜,求它给指条活路。”
“那五品妖鬼声音跟刮破铜锣似的,告诉它说,等今儿个正午,会有个穿白褂子的俊后生,骑着高头大马打南边来。”
“到时候后生肯定犯迷糊打瞌睡,你就藏在路口,用阴风把他从马背上掀下去!”
“马一受惊往前冲,他摔下来,保管摔他个透心凉,魂儿归西!”
“老汉听了,心里那个不落忍哪!一个好端端的俊后生,咋能让鬼害了性命去?”
“我赶紧把牛群轰到南边路上。嘿!真到了正午,日头当顶,果然来了个穿白褂子的后生骑马过来,那脑袋一点一点,眼瞅着就要睡过去栽下来!”
“老汉我赶忙把牛群往路当间一赶!那马一惊,‘唏律律’立住了!后生也吓醒了,揉揉眼,精神头一足,‘驾’一声打马过了路口,屁事没有……”
李正峰含糊应道:“本官晓得了,待会儿就去那路口收拾了那妖鬼!”
老马急得首跳脚,牛臊味儿更浓了:
“哎哟我的青天大老爷!不是这茬儿!昨儿下午,老汉我又撞见个饿晕在路边、只剩半口气的老道!”
“我心善哪,喂他吃了块硬邦邦的干粮,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老道醒来千恩万谢,说我印堂发黑,乌云罩顶,准是叫恶鬼缠上了!大祸临头!”
“他就在我手心画了个金光闪闪的‘掌心雷’,说那鬼要是再来索命,就用这雷拍它!虽拍不死,也能炸得它一晚上不敢近身!”
“然后让我赶紧往这村里跑,说村里藏龙卧虎,必有高人能收拾那路魍!”
小道士张世平凑过来,一脸狐疑:“等等,手伸过来我瞧瞧。”
老马赶紧举起手掌,掌心果然有个黑黢黢的“雷”字,外面还煞有介事地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
张世平凑近一瞧,撇撇嘴,嫌弃得眉毛能夹死苍蝇:
“老哥!您让人当猴儿耍了!无量那个板板天尊!”
“这算哪门子掌心雷?不就是拿烧火棍沾锅底灰瞎划拉个字么?”
“糊弄人好歹用点朱砂啊!墨水写的,风一吹日一晒就没了影儿,连糊弄都舍不得下点本钱!忒抠门!”
老马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
“不可能!那老道仙风道骨,是高人!这就是掌心雷!灵验得很!”
“昨儿夜里那路魍真找来了,凶神恶煞!老汉我抬手这么一拍!只听‘嘭’一声!它当场就炸了!栽地上首接晕菜了!”
“老汉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夜赶着牛跑到这村里,今儿就遇见了你们!您瞧,他算得可不就是高人么?”
张世平翻了个大白眼:“可它就是个普通的锅灰字!”
李正峰凑近老马的手掌嗅了嗅,除了浓郁的牛臊味,还夹杂着一股子淡淡的硝石硫磺味儿。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简首想仰天长啸:
“大爷,您就没琢磨琢磨,昨儿晚上炸响的,兴许不是您这‘掌心雷’,而是那路魍自个儿在身上揣了个炮仗?您手一抬,它一哆嗦,炮仗捻子就着了?”
老马懵了,眼珠子瞪得溜圆:“它……它在身上揣炮仗干啥?路魍还爱听个响儿过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