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如今却成了瓦剌人炫耀武功的祭品。“曹将军……”朱仪征的声音哽咽,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淌下来,滴在被血染红的河水里。1\3·1?t`x~t?.^c+o!m¢
回到西安府衙,他连夜写下布告,贴在城门口的石碑上:“悬银五百两,招募死士,取回曹将军首级者,赏田百亩。”布告墨迹未干,就有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扯下布告,单膝跪地:“小人王七,愿往!”他是渭水畔的渔夫,水性赛过蛟龙,昨日亲眼见曹静战死,眼里憋着一股火。
当天夜里,十多个死士跟着王七来到渭水边。他们乘着充气的羊皮筏,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北岸划去。筏子划过水面,只留下细微的涟漪,连岸边的蛙鸣都没惊动。王七第一个抵近城墙,甩出浸过桐油的麻绳,绳套精准地缠住悬挂首级的木桩。“拉!”他低喝一声,死士们合力猛拽,木桩“嘎吱”作响,倾斜的瞬间,王七纵身跃起,稳稳接住坠落的首级,揣进怀里的油布包中。
“有汉人!”瓦剌守军终于发现动静,火把瞬间照亮城头,箭矢如雨点般射来。王七抱着油布包跃入渭水,死士们也纷纷跳河,像鱼儿般向南岸泅游。瓦剌人在城头叫嚣着放箭,可箭簇刚落水就被水流冲偏——这些渔夫在渭水里泡了一辈子,闭着眼都能辨水流,三绕两绕就甩开了追兵。
北岸的瓦剌千户见死士逃脱,顿时红了眼:“追!趁夜占了西安!”几个千户竟真的带着骑兵下河,马蹄刚踏进浅滩,就被南岸的箭雨射得人仰马翻。朱仪征早有准备,他组织军民在南岸筑起临时箭楼,老弱妇孺搬石头砸,精壮汉子搭弓射箭,连书院的秀才都拿起了木棍。瓦剌人两次渡河,都被打得丢盔弃甲,尸体在河水里漂得密密麻麻。
博罗纳哈勒闻讯赶来时,正看见自己的士兵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他猛地勒住马,对着城头怒吼:“朱仪征,出来受死!”可回应他的,只有更密集的箭雨和汉人的呐喊:“还我曹将军命来!”
天明时分,博罗纳哈勒亲率主力猛攻。可渭水南岸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曹静的首级被安放在临时搭建的灵堂里,周围跪着黑压压的百姓,老的拄着拐杖,小的还在襁褓里,手里却都握着削尖的木棍。瓦剌骑兵刚冲过河心,就被百姓们用石块、箭矢逼退,有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抱着瓦剌士兵的腿,硬生生咬断了对方的筋络,两人一起沉入水底。
“杀!”博罗纳哈勒红着眼下令,瓦剌前锋终于冲到南岸,可刚站稳脚跟,就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军民围住。刀劈、棍砸、牙咬、手撕,汉人用最原始的方式反抗,短短半个时辰,冲上岸的几百瓦剌兵就被全歼,连尸体都被扔进河里喂鱼。
博罗纳哈勒看着河水里漂浮的尸体,又想起昨夜传来的消息——弟弟阿失帖木儿被李贤打得节节败退,连漠北的退路都快被切断。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泥潭。曹静的死,非但没吓住汉人,反而点燃了他们的血性,再耗下去,别说攻占西安,恐怕连北归都难。
“撤!”博罗纳哈勒的吼声带着不甘,却透着一丝慌乱。瓦剌大军开始北撤,马蹄声踏过北岸的尸体,溅起混着血的泥浆。临洮城头的“忠”字旗不知何时被汉人夺回,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在嘲笑他的狼狈。
渭水南岸,朱仪征抱着曹静的首级,对着北撤的瓦剌大军深深一揖。百姓们跪在地上,哭声震天,却没人再逃——曹将军用命换回来的勇气,正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渭水的波浪上,闪着细碎的金光,仿佛在预示着,黑暗终会过去,黎明终将到来。
曹静战死的消息传到北京时,朱高炽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当内侍颤抖着念完陕西送来的塘报,这位素来温和的皇帝猛地将朱笔掷在案上,墨汁溅污了明黄的奏章。“曹静……”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半晌才对大学士杨荣道:“用香樟木为曹将军刻像,依他生前画像雕琢,一丝一毫都不能错。”
三日后,旨意传遍朝野:为陕西都指挥使曹静辍朝一日,文武百官皆素服哀悼。乾清宫的长廊里,官员们捧着刚写就的祭文,字迹里满是凝重——有位老御史写至“背水列阵,以死殉国”时,毛笔颤抖着滴下墨点,在宣纸上晕开如泪。
更令人震动的是后续的旨意:特许曹静木身着蟒袍、佩金印,印文“忠烈”二字以朱砂重彩书写。消息传出时,都察院的御史们本想进言“蟒袍乃亲王规制,于礼不合”,可当曹静背水一战、骂贼而死的事迹传遍京师,所有质疑都化作沉默。翰林院的编修们在史馆里挥毫,将“渭水之战”记入史册,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