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几秒钟后,她似乎终于缓过一口气,不再试图去拿箱子里的最后几件衣服。她只是猛地弯下腰,一把抓住了放在行李箱旁边地板上的那个深蓝色硬壳素描本,紧紧地、死死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是支撑她走出这地狱的最后一点念想。
然后,她拖着那个只装了几件旧衣服、显得空空荡荡的旧行李箱,挺首了背脊,一步一步,异常艰难却又异常坚定地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无声,却沉重得让空气都在颤抖。她的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落叶,却又透着一股被彻底摧毁后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顾清辞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看着她怀里紧抱的那个碍眼的深蓝色本子,胸腔里那股无处宣泄的怒火瞬间冲到了顶点!那本子是什么?她的日记?她记录这些年“委屈”的证据?她准备带走然后向谁诉苦?还是她以为凭这个就能证明什么?
“站住!”他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变调。
季南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顾清辞眼中戾气爆闪!他几个大步冲上去,在季南星即将踏出卧室门的那一刻,再次粗暴地扣住了她的手臂!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她死死护在怀里的素描本!
“你装什么清高?带走这个破本子想干什么?”他一边低吼,一边用力去抢夺,“欲擒故纵?还是准备拿出去卖惨?”
季南星像是被彻底激怒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抱住本子,用身体护住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那是濒死小兽的悲鸣。
“放手!顾清辞!你放手!”她终于嘶喊出声,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血的味道。
她的反抗和嘶喊像火上浇油!顾清辞被那声嘶喊中蕴含的绝望和恨意刺得心头一凛,随即是更深的暴怒!他不再顾忌,猛地用力一扯!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季南星那件米白色高领毛衣的领口,连同里面薄薄的打底衫,被他粗暴的动作硬生生从肩头扯开了一大片!白皙圆润的肩头瞬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细腻的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了。
顾清辞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刻薄言语,都在看到那片暴露的肌肤时,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季南星左侧肩胛骨下方,靠近脊柱的地方。
那里,光滑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道小小的、月牙形的疤痕。颜色比周围的皮肤略浅一些,边缘清晰,像一枚被岁月凝固的、古老的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下,那道小小的月牙疤,却如同最炽烈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顾清辞的视网膜上!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被抽空,西肢冰凉。
这道疤…这道疤!
他记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吞噬了顾家位于城南的老宅。浓烟滚滚,烈焰舔舐着一切。他被浓烟呛晕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意识模糊间,只感觉一个并不算强壮的身体拼尽全力背起了他。沉重的脚步踩在燃烧的木楼梯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断裂声。滚烫的碎屑不断落下,砸在那个背着他的人的背上、颈上……一片混乱灼热的黑暗中,他垂落的手,曾无意中触碰到背着他那人肩胛骨下方靠近脊柱的皮肤,那里有一处不规则的、微微凸起的疤痕轮廓。那是他在彻底昏迷前,最后残存的、模糊却深刻的触觉记忆。
醒来后,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守在床边的是哭红了眼睛的林晚。林晚的头发被燎焦了一小撮,手臂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楚楚可怜。所有人都说,是林晚不顾危险冲进火场,把他背了出来。那道疤痕,也被理所当然地安在了林晚的身上,成为她勇敢和深情的永恒证明。那道月牙形的疤,从此成了他心头最圣洁的图腾,是林晚烙在他生命里的救赎印记。
可此刻,这道他以为只属于林晚、象征着纯白无瑕的月牙疤痕,竟然…竟然出现在季南星的背上?!
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形状!
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山崩地裂般的恐慌瞬间攫住了顾清辞!他像是被这道突如其来的疤痕钉在了原地,大脑一片混乱,无数尖锐的疑问和可怕的猜测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握着季南星手臂的手指,因为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