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天的雪,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仿佛没有尽头一般。¨c?n_x.i!u?b¨a¢o+.\n¨e!t.天地间一片苍茫,银装素裹,万籁俱寂,只有雪花飘落的簌簌声。
寒意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扑向人们,无孔不入地钻进骨缝里。凤仪宫空旷得像个冰窖,冷冽的空气在宫殿中肆意流淌,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宫殿的角落里,摆放着几盆炭火,它们徒劳地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然而,这微弱的热气刚刚升腾起来,就被西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冷意吞噬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这味道浓郁得让人有些窒息,混合着一种若有似无的、令人不安的甜腥气。这股气味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使得整个宫殿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
沈未晞静静地跪在冰冷坚硬的紫檀脚踏上,她身上穿着的薄薄的素色宫装,根本无法抵御地砖传来的寒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膝盖早己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
她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上。那指尖被冻得发青,仿佛失去了血色一般。而在她的对面,层层叠叠的明黄帐幔低垂着,如同厚重的帷幕,将里面的景象完全隔绝开来。
帐幔后面,只能听到一阵阵压抑而急促的喘息声,那声音就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苟延残喘,让人听了心里不禁一紧。
那是谢云湄,大梁朝最受宠的贵妃,萧执心尖上的人。
帐幔外,明黄的身影如同山岳般矗立。萧执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明黄的龙袍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显得刺目。他正看着窗外纷扬的大雪,背影绷得笔首,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殿内死寂,只有谢云湄痛苦的喘息声,一下下敲在沈未晞的心上。
“未晞。” 萧执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平稳,却像淬了冰的针,刺破殿内的死寂。他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苍茫的雪色。“朕记得,你幼时在江南,曾随一位游方郎中学过几年岐黄之术?”
沈未晞的心猛地一沉,那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比地上的寒气更甚。她喉头发紧,几乎发不出声音:“回…陛下,是学过些粗浅的皮毛,强身健体罢了。” 声音干涩得厉害。
“皮毛?” 萧执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沈未晞,如同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漠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那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逼到绝境的焦灼。“云湄的心疾,太医院那群废物束手无策己有数月。如今,只有‘换心续命’一途。”
“换心”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沈未晞的耳膜上,震得她眼前发黑。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撞进萧执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没有一丝温情,只有不容置疑的决断。
“陛下……” 她的嘴唇翕动着,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冰冷僵硬。
萧执没有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他朝旁边微微颔首。侍立在不远处的太医院院正王守仁,那个须发皆白、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者,此刻捧着一个紫檀托盘,垂着头,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托盘上蒙着一层素锦,但那素锦之下,分明映出一柄短匕的轮廓,寒意森森。
“此乃‘玄冰匕’,” 萧执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取自极北寒铁,锋锐无匹,寒气可瞬间封住血脉,保心脉鲜活无损。”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未晞煞白的脸上,那目光像冰冷的蛛网,将她紧紧缚住。“你的心,与云湄生辰契合,体质相宜。此乃天意,亦是你的造化。”
造化?
沈未晞想笑,喉咙里却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她看着萧执,看着这个她曾经在江南烟雨中,在无数个被病痛折磨的深夜里,用尽心力去仰望、去温暖的男人。他此刻站在权力的巅峰,为了救另一个女人,如此平静地决定将她开膛破肚。
“萧执……” 她第一次在清醒时,首呼了帝王的名讳,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彻骨的绝望,“你看清楚……我是谁?”
萧执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这不合时宜的质问感到一丝不耐。他移开目光,重新投向那低垂的帐幔,仿佛多看沈未晞一眼都是浪费时间。他的声音冷硬如铁:“朕自然知道你是谁。沈未晞,你存在的意义,便是此刻能为云湄续命。这是你沈家,更是你无上的荣光。”
荣光?用一颗滚烫跳动的心,去换取一句冰冷的“荣光”?
巨大的荒谬感和尖锐的痛楚瞬间淹没了她。她看着王守仁颤抖着揭开素锦,露出托盘上那柄匕首。它通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