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劈下来,砍在佛首眉心的红痣上,溅起一串火星——那哪是红痣,分明是块嵌在石缝里的青铜片。
裴砚的手指扣住青铜片边缘,猛地一扯,整尊佛首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的暗洞。
"老周!"裴砚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把磁石粉撒进暗洞!"老周立刻扑过去,油纸包在他手里哗啦作响。
白霜的刀已经砍到裴砚后背,他闷哼一声,却还是把苏昭推进暗洞:"昭昭,爬出去!"
苏昭在暗洞里拼命往上爬,指尖抠进石缝里渗出血来。
她听见身后传来白霜的尖叫,混着蜈蚣被磁石粉灼烤的嘶鸣。
等她终于爬出暗洞,月光正照在她脸上——这里是古寺的后山,山脚下有个小小的身影在跳脚,正是拾荒队的小六子,他怀里的响箭还没来得及放。
"三小姐!"小六子跑过来,看见苏昭衣襟上的血渍,吓得脸色发白,"裴姑爷呢?
老周呢?"
苏昭转身,看见暗洞口探出半张染血的脸。
裴砚冲她笑,左肩上的伤口还在淌血,却把老周推了出来:"我断后,你们先走。"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昭昭,妖神泪...别让它离身。"
白霜的骂声从暗洞里传出来,混着石块坠落的闷响。
苏昭突然抓住小六子的响箭,用力拉开弦。"嗡"的一声,金红色的火光划破夜空,在古寺上空炸开。
山脚下的拾荒队员们立刻举着火把跑过来,火光里,裴砚终于从暗洞里爬出来,后背的衣服几乎被刀划成碎片,却还在冲她笑。
"走。"他拽过苏昭的手,掌心的温度比妖神泪更烫,"回苏府。"
山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苏昭看见他眼底的红痕彻底褪了,却多了团她从未见过的火。
那火里有血,有痛,有十年蛰伏的锋芒,却在触到她目光时,软成一汪春水。
山脚下的火把越来越近,照出拾荒队员们紧张又期待的脸。
苏昭突然想起三天前,她举着青铜弹珠在裴砚面前炫耀时,他摸着弹珠上的"昭"字说:"昭昭,这弹珠该刻两个名字。"现在她终于明白,有些名字,是要刻在骨头上的。
裴砚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望着苏府方向的夜空,那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黑雾——是蚀日草的气息。
白霜没追上来,但蚀日教的影子,已经笼罩在青阳城上空了。
"昭昭。"他低头,吻了吻她手背上的血渍,"等回了苏府...我教你认地脉纹路,再教你怎么用问魂宗的禁术——"
"不。"苏昭打断他,把妖神泪按在他心口,"要教就教我怎么护着你。"
山脚下的火把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像两株在灾变里缠在一起的树。
拾荒队员们的呼喊声越来越近,老周捂着腰咳嗽,小六子举着火把跑在最前面。
而古寺方向的暗洞里,白霜的冷笑还在回荡,混着蚀日草枯败的沙沙声——
这一局他们赢了,但蚀日之劫的第七重,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