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在仓库的窗玻璃上化成水痕时,耐盐禾的麻袋已从竹架中层挪到了阳光能直射的位置。-小¢说\C¨M~S? _首+发*谷粒表面的冰晶融成细小的水珠,顺着麻袋的纹路流淌,在地面汇成蜿蜒的细流,恰似将泉州的霜融轨迹都画在了仓库的青砖上。宝儿用银簪挑起一粒耐盐禾,谷粒的红褐色比昨日鲜亮许多,簪尖刺破的种皮里渗出淡淡的淀粉浆,与《异域粮谱》“储种篇” 中 “霜后种实需防返潮” 的描述完全吻合,纸页边缘的批注墨迹已干,却仍能看出书写时的急切 —— 那是昨夜寒潮刚过时增补的。
“夫人,野慈姑的沙堆冒水汽了!” 哈桑举着芦苇湿度计跑来,杆底的绿色比昨日深了两成,“陈老汉说这是‘地气动’,仓库地暖的热气从砖缝钻出来,把沙里的潮气顶到了表面,您看这球茎,芽眼周围发黏,再不管就要发霉了!” 他说得没错,靠近仓库中央的沙堆已能攥成团,捏碎时能感到明显的湿意,与泥炭沼泽带回的湿沙触感相似,却带着泉州土壤特有的黄土腥味。
陈老汉跪在沙堆旁,用木铲将表层的湿沙铲到角落,露出底下干爽的河沙:“这野慈姑是‘直肠子’,好就好坏就坏,球茎发黏就是在喊‘渴过头了’。” 他从墙角搬来新筛的河沙,沙粒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得用‘三换沙法’:晨露时换表层,正午换中层,黄昏换底层,就像给娃娃换尿布,勤着点才不闹病。·比?奇¢中\文.徃/ ^勉¨沸¢跃/黩,” 他的话很快得到印证,换沙后的球茎表面渐渐干爽,芽眼周围的黏液变成了细小的粉末,用指甲刮时能听到轻微的 “沙沙” 声,显示霉菌被有效抑制。
王晏之的幕僚带着新制的 “储种架” 来到仓库,竹架的层板比之前的宽了三寸,边缘还凿着排水槽:“按大人的意思,每层架板都要倾斜半寸,潮气顺着槽子流到底部的陶盆里,比原来的平架板强十倍。” 工匠们安装竹架时,哈桑突然发现层板的间距与耐盐禾的株高恰好吻合:“这是按《异域粮谱》里的株距做的!” 他指着书上的插图,竹架层距与图中耐盐禾的种植间距分毫不差,仿佛将田间的秩序搬进了仓库。
正午的阳光格外强烈,仓库内的温度升至七度,比寒潮时高了近十度。耐盐禾的麻袋在阳光下微微膨胀,谷粒间的空隙增大,通风效果比之前好许多。农人们趁机翻晒谷粒,他们用的木耙齿间距比筛麦的更宽,这是根据耐盐禾谷粒较大的特性设计的,耙过的谷粒在麻袋上形成均匀的薄层,阳光透过谷粒的间隙,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如同无数个小太阳在跳跃。~天^禧·小\说`惘* _首!发¢
“早熟麦的麦粒起霉点了!” 负责看管的老农突然喊道,竹篾上的麦粒表面出现了针尖大小的绿斑,“这可咋整?前几日还好好的,就这日头一晒,反倒坏了!” 宝儿让人将发霉的麦粒挑出来,剩下的麦粒用草木灰拌匀,再摊在阳光下晾晒:“草木灰能吸潮气,还能杀菌,是咱泉州腌菜时常用的法子,和在海峡时用火山灰防潮是一个道理,只是材料更顺手。” 半个时辰后,麦粒表面的潮气渐渐散去,绿斑也没有再扩散,比直接丢弃减少了近三成损失。
午后的南风带着暖意,吹得仓库的窗棂 “吱呀” 作响。陈老汉望着窗外渐渐融化的积雪,突然一拍大腿:“地气通了!” 他让人将仓库的门全部打开,让穿堂风贯穿整个仓库,“这风是‘醒地风’,吹过麦田能让土松三分,吹过储种能让潮气跑七分,比炭火盆烘得匀净。” 他的话得到印证,穿堂风掠过粮袋时,麻袋表面的绒毛被吹得直立,谷粒间的空气流通加快,用手插进粮袋深处,能感到明显的凉意,说明潮气确实被有效带走。
仓库外的土壤开始解冻,表层的冻土变成了泥泞的浆糊,踩上去能没过脚踝。农人们趁机取土样,用陶碗装着带回仓库,与试种田的土壤进行对比:“您看这土色,解冻后的黄土比冻硬时深了两成,含氧量也高了,明年开春种耐盐禾肯定旺。” 陈老汉用手指捻着土样,土粒在指间散开的速度比冻土快了许多,“这是泉州的土在‘伸懒腰’,告诉咱们该为春耕做打算了。”
宝儿翻开《异域粮谱》的 “春耕篇”,在空白处写下新的计划:“惊蛰后十日,耐盐禾可下种,需提前半月翻晒种子;春分前后,野慈姑球茎可移栽,需选阴天进行;清明时,早熟麦可播种,需注意防鸟害。” 这些计划结合了泉州的气候特点和异域的种植经验,旁边还画着简单的农具草图,有改良的播种器,还有防鸟的稻草人,都是根据试种时的经验设计的。
夜幕降临时,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