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挂着用铁矿打磨的珠子。看到蒸汽船靠岸,石溪部落的络腮胡首领突然大喊一声,三个部落的人同时举起手里的石斧、长矛,却不是示威,而是对着天空挥舞——这是他们“敬天”的礼节,意为“欢迎带来好运的人”。
当晚,铁山脚下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大篝火。林远让人支起临时灶台,用带来的精盐煮野牛骨,香气飘出老远。王工匠在火边演示用铁矿石和煤块生火,火苗窜得老高,映红了每个人的脸。林远拿出《部落联盟章程》,由赵武和鲑生轮流翻译,每念一条,首领们就用石斧敲一下地面,三声脆响,便是“同意”。
“共主轮值”那条,络腮胡首领突然站起来,指着林远说:“第一任共主,该是你。”其他首领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说“没有你的盐和铁,我们还在抢石头”。林远笑着摇头,指着篝火:“火要大家添柴才旺,共主轮流当,这个月你当,下个月他当,我只当‘见证者’,帮你们记账、修机器。”
他没说假话。第二天就在铁山旁划出三块地:一块建盐坊,装蒸汽制盐机;一块建煤窑,由王工匠指导开采;最大的一块留给冶炼坊,等新明区的鼓风炉零件到了就动工。三个部落抽签分了工:雪松部落采铁,石溪部落烧煤,黑松林部落负责运盐,各司其职,却又互相帮衬。
林远站在铁山的山坡上,看着部落人用新换的铁镐凿矿石,火星溅在红棕色的岩石上,像撒下一把星子。远处,蒸汽制盐机的白汽正袅袅升起,和煤窑的黑烟缠绕在一起,在秋日的天空里织成一张网。他知道,这张网一旦收紧,盐、铁、煤就会变成锁链,把北美内陆的部落和大明紧紧连在一起。
赵武拿着刚画好的《铁山全景图》跑过来,指着图外的一片空白:“林大人,黑松林部落说,再往北走,有更大的湖,湖边的沙子能做‘透明石头’(玻璃)。”林远接过图,在空白处画了个问号,笑着说:“那就让勘探队再走远点——总有一天,这张图会写满‘盐’‘铁’‘煤’,还有‘朋友’。”
夕阳把铁山染成金红色,部落的歌声和铁器碰撞的声响混在一起,顺着河谷飘向远方。林远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万历二十八年”已有些模糊,但他知道,从新明区到安济港,从雾湾到铁山,这一路的脚印,早已在北美大陆上,刻下了比日期更清晰的印记。而铁山的发现,不过是这串印记里,最沉甸甸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