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糊的窗户纸透进薄薄的晨光,映在夯得平整光滑的黄泥地面上,亮堂堂的。_优\品~晓·说+蛧? `首,发¢晓柱穿着周晓兰新做的厚棉裤棉袄,像个圆滚滚的小球,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用秦老汉给他削的小木棍,在光溜的地面上划拉着谁也看不懂的“字”。新打的厚木方桌稳稳当当立在屋子中央,西条粗壮的柞木腿,桌面厚实得能当案板。
“柱子,今儿把那俩板凳打出来,再给你娘打个放针头线脑的小匣子。”秦老汉蹲在院墙根,手里拿着把半旧的锉刀,正仔细打磨着一张新做好的板凳面,木屑沾在他花白的胡子上,“木料用那几块杨木板子就成,柞木太硬,费劲。”
秦铁柱“嗯”了一声,放下手里正在编的柳条筐——留着开春装菜用。他拿起墨斗盒,走到堆放的杨木板前。秦老汉放下锉刀,眯起一只眼,用指甲在板子上划了道浅浅的印痕:“板凳腿儿,一尺二寸高,榫眼要斜着打进去三分,吃劲还稳当。桌面刨光溜了,边角拿砂石蹭圆乎,省得刮手。”
秦铁柱依言弹出墨线,动作精准。锯子沿着墨线“嗤啦嗤啦”地啃食着木板。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军中特有的干净利落,每一锯下去都平稳有力,锯口笔首,绝不拖泥带水。开榫眼时,凿子握得极稳,手腕轻抖,木屑便随着凿刃的起落均匀地崩出,深浅恰到好处。秦老汉在一旁看着,浑浊的老眼里闪着欣慰的光。
“爹,榫头削好了。”秦铁柱拿起一根削好的方料。
“来,试试。”秦老汉接过榫头,对准板凳面底下的卯眼,不用锤子,只用巧劲往里一按一旋。“咔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他满意地点点头:“中!这榫卯,牢靠!”
晓柱被锯木声吸引,丢下小木棍跑过来,仰着小脸看。秦铁柱从刨花堆里捡起一块薄木片,抽出腰间的开山刀,刀尖灵巧地转动几下。一只小小的、带着翅膀的木蜻蜓就出现在他掌心。^欣¨捖`夲*鉮?戦\ /更`鑫`最^全~
“飞!”秦铁柱捏着蜻蜓尾巴,手腕一抖,木蜻蜓打着旋儿飞出去一小段,落在晓柱脚边。
晓柱惊喜地“呀”了一声,捡起来,学着爹的样子,笨拙地往前一甩,木蜻蜓扑腾一下掉在地上。他也不气馁,咯咯笑着捡起来再甩。秦老汉看着孙子,脸上笑开了花,拿起一块小边角料:“爷给做个陀螺!”
新家具在叮当声中渐渐成型,但盖房和打家具几乎耗尽了家里的存粮和油盐。那三株小心包裹的野山参,是眼下最大的指望。吃过晌午饭,日头暖了些,秦铁柱把那装着人参的旧布袋仔细揣进怀里。
“柱子,跟老赵好好说道说道,这可是正经的老山参!”秦母追到院门口,把狗皮帽子的护耳给他系紧,又抻了抻他棉袄的衣襟,眼里有期待,也有忐忑,“换点实在东西,盐、灯油、再扯几尺厚实的青布,给你爹和小丫做身新棉袄里子…”
“晓兰,你看着点晓柱,别让他玩火盆。”她又回头叮嘱灶屋里收拾碗筷的儿媳。
“知道了娘,您放心吧。”周晓兰应着,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门口,“柱子,路上当心,雪滑。”
秦铁柱点点头,没多话,大步流星朝公社方向走去。
供销社里弥漫着煤油、土布和咸菜疙瘩混合的味道。柜台后,老赵正拨拉着算盘珠子,看到秦铁柱进来,眼睛一亮:“柱子来了?又有好皮子?”他鼻子灵,似乎闻到了秦铁柱身上若有若无的山野寒气。
秦铁柱没说话,走到柜台前,左右看看没旁人,才从怀里掏出那个旧布袋,一层层解开油纸和苔藓。当那三株芦头粗短、根须繁密、主根饱满、带着泥土气息的野山参露出来时,老赵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里的算盘珠子都忘了拨!
“我的老天爷!”老赵压低声音惊呼,几乎把脸贴到柜台上,手指想碰又不敢碰,“三品叶!还有两株二品叶!柱子,你这是…掏了山神爷的老窝了?”他拿起那株最大的,对着门口的光线仔细端详,手指微微发抖,“瞧瞧这‘灵体’,这‘珍珠点’(根须上的小疙瘩)…好东西!真正的好东西!”
他激动地搓着手:“柱子,这东西可金贵!咱公社收不了,得上报县里药材站!我给你写个条子,按最高品级给你算!保管不让你吃亏!”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拉开抽屉拿出纸笔,刷刷写着证明,又小心翼翼地把人参重新包裹好,“这东西搁我这儿不放心,你亲自拿着条子,明儿一早坐队里的骡车去县里!找药材站的刘站长,就说我老赵介绍的!”
秦铁柱接过盖了红戳的纸条,揣好:“能换啥?”
“多了去了!”老赵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