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沾着暗红血渍的森白獠牙,如同狰狞的战利品,沉重地躺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映着初升的惨淡日光。?m·a!l,i′x\s~w!.?c?o~m?空气里弥漫着未散尽的硝烟味、浓烈的血腥气,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压抑。
王老栓一家千恩万谢地回去了,带着柱子哥除掉祸害的消息和柱子哥那句沉甸甸的叮嘱:“熏房搭结实点,离屋远些。”秦老汉蹲在獠牙旁,用块旧布蘸着草木灰,仔细擦拭着上面的血污和泥土,浑浊的老眼里带着敬畏,也带着忧虑:“这畜生…真成精了。”
周晓兰端来热水,拧干布巾,小心地擦拭秦铁柱脸上、脖颈上己经干涸发暗的血渍和泥垢。冰凉的布巾触碰到皮肤,秦铁柱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又缓缓放松。他闭着眼,昨晚巨猪临死反扑时那狂暴的冲击力仿佛还残留在骨子里,震得虎口发麻。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开山刀劈入骨缝时那令人牙酸的触感。
“疼吗?”周晓兰声音很轻,指尖拂过他颧骨上一道被碎石划破的浅痕。
“小口子。”秦铁柱睁开眼,握住她的手,那手冰凉,还在微微发颤。他用力捏了捏,“没事了。”
灶屋里,秦母把火烧得旺旺的,锅里滚着金黄的玉米糁粥,蒸汽顶得木锅盖噗噗作响。她特意切了一大块熏得红亮的野猪后腿肉,剁成小块,又抓了把新晒的萝卜干,准备炖一锅结结实实的肉粥,给儿子压惊,也驱驱这满院的血腥晦气。
早饭就在堂屋新打的榆木方桌上。一大盆热气腾腾、浮着油花的肉粥摆在中间,旁边是金黄的玉米面贴饼子,还有一小碟周晓兰腌得脆生生的芥菜疙瘩。气氛有些沉闷。秦老汉吧嗒着旱烟,眉头拧着疙瘩。秦母不停地给秦铁柱碗里添粥添肉。小丫安静地扒着饭,时不时偷瞄一眼地上那两颗擦得发亮、却依旧狰狞的獠牙。晓柱似乎被昨晚的动静和早上的气氛吓着了,蔫蔫地靠在周晓兰怀里,小口喝着粥,没了往日的活泼。
“柱子,”秦老汉终于开口,烟锅在桌腿上磕了磕,“这祸除了,是好事。-狐/恋¢文′学+ !唔+错!内?容^可这熏肉…真招祸啊。老栓家差点…我看村里好些人家,都吓着了,刚搭起来的熏架子,又拆了。”
秦铁柱放下碗,目光沉静:“爹,祸不是熏肉招的,是那记仇的疯猪。熏肉的法子没错,能存粮,能顶饥荒。”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关键是怎么存,存得稳妥。”
他看向周晓兰:“晓兰,咱家仓房底下,是不是有块地方土质格外干爽?”
周晓兰愣了一下,点点头:“嗯,靠西北角那块,挖地窖那会儿就发现了,潮气小,冬天摸上去都不冰手。”
“好。”秦铁柱站起身,“爹,吃完饭,咱们把仓房西北角那三口缸挪开,往下挖。”
“挖?挖啥?”秦老汉不解。
“挖个深点的窖,埋缸。”秦铁柱吐出西个字。
说干就干。挪开沉重的腌肉缸,露出下面夯实的泥土地面。秦铁柱和秦老汉轮番上阵,秦铁柱用的是短柄手斧和开山刀,秦老汉用铁锹。泥土被一块块撬起、铲出。仓房光线昏暗,尘土弥漫。周晓兰和小丫负责把土运到院外。秦母则烧了热水,备着给爷俩擦汗。
挖下去约莫三尺深,泥土的颜色变得更深,触手冰凉干燥。秦铁柱跳下去,用手捻了捻土:“成了,就这深度。”他指挥着秦老汉,将三口粗陶大缸小心地抬进挖好的深坑里,缸与缸之间留出空隙,缸口略低于地面。接着,用挖出的干燥泥土回填,仔细地将空隙填满、压实,最后将地面重新平整夯平。
三口大缸,如同被大地重新吞没,消失在地表之下。只有仓房西北角的地面,颜色略新,微微鼓起。
“这…这能行?”秦老汉看着恢复原状的地面,还是有点不放心,“闷坏了咋办?”
“干土埋着,比放上面阴凉,更不容易坏。”秦铁柱解释,“盐渍的肉,怕热怕潮,这样埋着,到明年开春都不怕。·墈!书^屋- ·最?芯,璋^踕~哽`薪-哙+以后新腌的,也都这么存。”这是前世在更艰苦环境下学到的土法窖藏。
处理完家里的存肉,秦铁柱的心并未轻松。他推起“飞鸽”,车轮碾过村路。这一次,他没进山,而是绕着村子转了一圈,目光锐利地扫过家家户户的院落。果然,不少人家刚搭起的小熏房空落落的,熏架拆了,或者熏着的肉被匆匆取下藏进了屋里。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王老栓家院墙被撞塌的那一角格外刺眼,几只受惊的母鸡在院里惊慌地踱步。
他在王老栓家门口停下。王老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