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干脆闭了嘴。
“她是好意。”小薇反倒替张阿姨解释,“上回跟她聊天,我妈说漏了嘴,说老家的地给我叔种了。可能张阿姨觉得,说在老家种地更体面点?”她嗤地笑了声,带着点自嘲,“其实有啥体面不体面的,挣钱吃饭,不丢人。”
这话让林阳心里的疙瘩松了些。他见过太多打肿脸充胖子的,像小薇这样坦然承认“想体面”的,反倒透着股真诚。他想起自己总躲着亲戚的追问,不愿说自己在仓库当管理员,忽然有点脸红——比起小薇,他那点“文人面子”实在太矫情了。
“我跟你说这些,是觉得没必要瞒。”小薇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他。她的个子只到林阳的肩膀,抬头时得微微仰着脸,眼神却挺得笔直,“我来相亲不是瞎晃悠的,张阿姨一跟我提,我就打听了你的情况。”
林阳愣了下:“打听我?”
“嗯。”小薇点点头,语气笃定,“问了超市里住你们家属院的李姐,她说你是大学生,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在化工仓库当管理员,人挺老实,就是不爱说话。#?兰°?e兰D文?t学
她连这些都摸得门儿清,林阳倒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发烫:“李姐……可能说得太好的。我没那么……”
“我觉得挺好。”小薇打断他,声音脆生生的,“大学生咋了?大学生也得吃饭。仓库管理员咋了?正经工作,不偷不抢。你爸妈是工人,我爸妈是农民,都是靠力气吃饭的,没什么不一样。”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林哥,我第一印象对你挺不错的——你说话温吞,看着也实在,不像有些男的,一上来就问我工资多少,有没有社保。”
林阳被她说得更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挠了挠头。他想起上周相亲的那个银行姑娘,开口就问“仓库管理员有编制吗”,此刻对比小薇的话,像喝惯了冰镇酸梅汤,突然尝到了凉白开的清爽。
“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小薇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像在确认什么,“林哥,我觉得你要是觉得我还行,咱就先处着看。虽然是头回见,但我觉得真诚点没坏处。”
她的坦诚让林阳想起仓库里的电子秤,精准,直接,不带一点虚的。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纠结的那些“共同语言”,其实挺可笑的。生活哪有那么多《百年孤独》要讨论,更多的是柴米油盐的实在,是像小薇这样,把“过日子”三个字说得明明白白。
“别看我才二十,我想的挺明白。”小薇的声音低了些,却更沉了,“我来相亲不是耍着玩的,是奔着结婚去的。俩弟弟将来上大学要花钱,我得早点稳定下来,也能帮衬家里一把。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显得太功利,但我不想藏着掖着。”
林阳看着她紧绷的嘴角,忽然觉得这姑娘比他勇敢。他二十五岁了,还总躲在“精神共鸣”的壳里,人家二十岁,却已经把生活的账算得清清楚楚。他想起父亲常说的“过日子不是写诗”,以前不懂,此刻看着小薇眼里的认真,忽然就懂了。
“我没觉得你功利。”他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一出口就觉得太干巴,又补充道,“挺好的,实在。”
小薇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像被风吹皱的水面:“我就喜欢实在人。”
两人重新往前走,这次没了刚才的拘谨。小薇说起超市里的趣事,说生鲜区的王大姐总偷偷把临期的酸奶塞给她,说收银台对面卖黄金的柜姐天天跟她吐槽难缠的顾客,说她攒了三个月钱,给弟弟们买了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结果被俩小子嫌弃“太老土”。
林阳偶尔插两句仓库里的事,说德国来的环氧树脂包装上的德语比英语还绕,说报关行的小姑娘总把“铅封”写成“铅丰”,说老周开叉车时总爱哼跑调的《东方红》。小薇听得认真,时不时问一句“那你们咋核对型号呀”“叉车难不难学呀”,眼神里是真的好奇,不像那些一听“仓库管理员”就皱眉的姑娘。
路过健身器材区时,几个老太太正围着石桌打扑克,“红桃k”“方块5”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穿花衬衫的张阿姨也在其中,看见他们,隔着老远就朝小薇挤眼睛,小薇红着脸低下头,拽了拽林阳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