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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独腿掌柜抬起头,浑浊的独眼在他脸上一扫而过。
他没有理会李隼的暗号,也没有看那片金叶,只是用下巴点了点柜台上一个用木头刻的牌子,声音嘶哑而平淡:
“住店,凭‘身份木牌’登记。本店只认木牌,不认人。”
李隼心中一沉,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伪造的,绝对不能轻易示人。
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掌柜的,行个方便。我们兄弟几个的文书,路上被马贼……”
“去街对面的‘户籍管理所’补办。”
独腿掌柜首接打断了他,开始不耐烦地用抹布擦拭着一个茶杯,头也不抬,
“殿下有严令,凡无牌入住者,店家与住客同罪,以奸细论处。
客官,您是想让小人这颗脑袋,和这条独腿,都保不住吗?”
李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注意到,大堂里几个正在喝酒的、看似普通的茶客,听到这边的对话,都若有若无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那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冰冷的审视和警惕。
他知道,在这里,金钱和暗号这两把“万能钥匙”,己经彻底失效。
“打扰了。”
李隼收敛起所有情绪,对着掌柜拱了拱手,带着手下,面色如常地走出了客栈。
一出门,蝎子就凑了上来,焦急道:“头儿,怎么办?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慌什么。”李隼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客栈是官家的地盘,规矩严是应该的。
跟我走,去城南。
天底下就没有不藏污垢的城市,我就不信,他萧辰能把每个耗子洞都堵死!”
他带着人,凭借多年前的记忆,熟门熟路地穿过主街,进入了城南那片房屋低矮、巷弄交错的杂院区。
这里,本该是滋生罪恶与混乱的温床。
然而,他们再次失望了。
巷子虽然狭窄,但地面干净,墙角看不到堆积的垃圾。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自家门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用一把小刀,将一些晒干的药草切碎。
李隼的手下“壁虎”走了过去,他最擅长与三教九流打交道。
他换上一副憨厚的笑容,蹲在老太太面前:
“大娘,跟您打听个事儿。
我们兄弟几个初来乍到,想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找点乐子。
您知道这附近,哪儿有能喝酒听曲儿、还能赌两把的快活地方吗?”
那老太太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动作没停,慢悠悠地说道:
“后生,你找错地方了。
咱们这儿,以前是有赌场,可殿下来了之后,都给改成‘军民大讲堂’了。
你要是想听曲儿,可以去讲堂里听李将军讲课,他那嗓门,比戏班子的铜锣还响。”
她顿了顿,指了指巷子口那个挂着“邻里监督岗”牌子的屋子:
“你要是真闲得没事干,不如去那里登记一下,帮着巡夜,一天也能挣五个工分。
攒够了工分,年底能去官府换一袋白面呢。”
“壁虎”的笑容彻底凝固,他尴尬地站起身,退了回来。
李隼的心,己经沉到了谷底。
他发现,这里的百姓,似乎己经被那套“规矩”和“工分”彻底同化了。
他们不再是可以用金钱和欲望收买的“愚民”,而是一个个秩序的维护者。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李隼眼神一亮,立刻带着人循声而去。
有冲突,就有矛盾,有矛盾,就有他们可以利用的裂缝!
他们看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壮汉,正对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拉拉扯扯:
“小娘子。哥哥我可是为凉州流过血的荣誉军户!陪我喝一杯吧!”
那妇人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李隼对蝎子使了个眼色,蝎子心领神会,正准备上前“英雄救美”,以此为突破口,与这妇人一家建立联系。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
“王二麻子!你又在这儿撒酒疯!”
一声带着怒气的娇喝,从旁边一个院子里传来。
紧接着,一个十六七岁、扎着马尾、手里还拿着一个纺锤的年轻姑娘,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拿着棍棒的半大孩子。
“你再敢欺负孙家嫂子,信不信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