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王玄策的车马停在幽州府衙前。_6·吆¢墈/书\网, *追¨醉^鑫/璋,踕.
他穿着一身湖蓝官袍,手里的象牙算筹敲得噼啪响,身后的账房先生们捧着算盘。
“陆郡王好大的手笔。”
王玄策看着府衙外墙上贴满的商路图,图上用朱砂标着从幽州到波斯的二十七个驿站,
“听说光是维持这些驿站,每年就要花掉三万石粮食?”
陆文轩引着他走进账房,郑婉容早己将账册码成了小山,每一本都用桑皮纸包着封皮,上面贴着 “某年某月某经手” 的红签。
“王大人请看,”
郑婉容翻开最厚的一本,里面记着驿站的每一笔支出,甚至有 “给回纥向导买羊皮袄二件,银三钱” 的细目,
“这些驿站不仅是商路,更是军情传递的眼线。
上个月突厥残部在漠北异动,就是靠居延海驿站的快马,才提前三日报信。”
王玄策的算筹在账册上滑动,突然停在 “黑石谷军械坊” 的开销页:
“每月铁料支出竟有五十车?陆郡王就不怕长安说你‘私造军械’?”
“大人有所不知,”
崔莺莺端来刚从西域运来的葡萄酿,
“这些铁料里,三成用来造农具,两成给回纥部落打马掌,真正用来造弩箭的,不过三成。?优*品?小+税?惘` `毋¢错^内-容-”
她掀开账房角落的布帘,露出堆得像小山的铁犁和镰刀。
王玄策的目光扫过那些农具,突然冷笑一声:
“听说陆郡王的商队,最近在漠北收购了不少战马?
按朝廷律例,私藏战马超过千匹,可是重罪。”
陆文轩领着他走到府衙后的马场,三百匹西域良马正在吃草,马背上都烙着 “回纥” 的火印。
“这些都是莫贺咄抵押的战马,”
他指着马厩墙上的契约,
“上个月他欠了咱们八十坛烧喉刀,用战马抵债,等秋收后就会赎回去。”
王玄策查了三日,账册上找不到半点错漏,反而被郑婉容指出几处 “长安拨款未到” 的缺项。
当他看到黑石谷新造的 “水力织布机”,看着农户们用这些机器织出的棉布比江南绸缎还细密时,突然收起了算筹。
“陆郡王真是奇才。”
他对着陆文轩拱手,语气里少了几分倨傲,
“只是…… 长安那边,终究是要给个交代的。~d¢i.y-i,k¨a*n~s\h~u-.+c′o+m?”
陆文轩送他出门时,正好遇到莫贺咄的儿子送来二十匹汗血宝马,马背上驮着的皮囊里,是刚从突厥残部那里缴获的狼牙令。
“告诉王大人,”
陆文轩拍着宝马的脖颈,
“北疆的账本,从来不是用笔墨写的。”
王玄策看着那些狼牙令,突然明白自己这趟幽州之行,不过是长安投石问路的石子。
他回到驿馆后,连夜写了封密信,说 “幽州吏治清明,军民同心,实乃北疆屏障”,至于查账之事,只字未提。
初夏的漠北草原刚泛出绿意,就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突厥颉利可汗的孙子阿史那?社尔收拢了散落的残部,在金山脚下竖起了狼头旗,据说还联合了西突厥的处罗可汗,兵力竟达五万之众。
“社尔这小子比他爷爷还狠。”
莫贺咄的信使在帐外急得首跺脚,羊皮信上画着密密麻麻的骑兵阵型,
“他扬言要在秋高马肥时踏平幽州,把黑石谷的工匠都掳去锻打兵器。”
卢霄云正在调试新造的 “飞天弩”,三十支火箭在弦上排列如林。
“正好试试咱们的‘火龙箭’,听说这玩意儿能在百步外点燃帐篷。”
崔莺莺却看着舆图上的金山位置,眉头拧成了疙瘩:
“西突厥的处罗可汗向来中立,怎么会突然帮社尔?
我派去的细作回报,说处罗最近得了一批新式铁甲,甲片上刻着‘洛阳军械监’的印记。”
陆文轩的手指在 “洛阳” 二字上顿了顿。
王玄策离开幽州时,曾隐晦地提过 “魏王虽被软禁,洛阳旧部仍在”。
他突然看向郑婉容:
“查一下去年洛阳运往西域的铁甲数量,看看有没有账实不符的地方。”
三日后,账册上的疑点浮出水面。
洛阳军械监去年冬天 “遗失” 了三百副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