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格外鲜艳。他剥开一颗橘黄色的,塞进晓柱嘴里。晓柱的小脸瞬间被甜蜜占据,眼睛弯成了月牙,含糊不清地喊:“甜!”
“小丫,给!”秦铁柱又剥了一颗递给妹妹。小丫有些害羞地接过,小心地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嘴角抿起浅浅的笑意。秦老汉和秦母也各得了一颗,老两口含着糖,笑得见牙不见眼。
“柱子,这…这也太…”秦母看着桌上堆满的东西,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参换的。”秦铁柱言简意赅,拿起那条草鱼,“晚上加个菜。”
晚饭的气氛格外欢快。棒子面粥熬得浓稠,新换的细盐调出的咸菜格外爽口。一大盘周晓兰用猪油煎得两面金黄的鲫鱼摆在桌子中央,香气西溢。新点亮的玻璃罩煤油灯放在桌子一角,明亮的光线洒满屋子,连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比原先那豆大的灯火不知强了多少倍。新屋、新灯、新布、甜滋滋的糖果、香喷喷的煎鱼…这一切都像一场温暖而不真实的梦。
晓柱坐在他的高脚凳上,小手指着煎鱼:“鱼!亮!”他既想吃鱼,又被那明亮的灯火吸引。小丫小口吃着煎得焦香的鱼尾,时不时抬头看看那盏新灯,又看看哥哥,脸上是安静满足的笑容。
“这灯,真亮堂,晚上纳鞋底都看得清针脚了!”秦母感叹着,又夹了一筷子鱼放到小丫碗里,“多吃点,长身体。”
正吃着,院门被敲响了。是孙大娘,端着个小瓦盆,里面是几个刚煮熟的、冒着热气的红薯。“哎哟,这灯!真亮堂!”她一进门就被那新灯晃了眼,啧啧称奇,“柱子真能耐!他婶子,煮了点红薯,给孩子们垫垫肚子。”她把瓦盆放下,又忍不住摸了摸桌上的劳动布,“这布真厚实!好料子!”
“大娘,快坐会儿!”周晓兰起身招呼。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活计。”孙大娘摆摆手,又看了看灯,满眼羡慕地走了。
不一会儿,王老栓也叼着烟袋溜达过来,借着串门的由头,实则是想看看那盏稀罕的玻璃罩灯。他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吧嗒着烟袋:“好家伙!柱子,你这日子,真是越过越亮堂了!这灯,比俺家那豆油灯亮十倍!赶明儿队里开会,借你这灯使使中不?”
“中。”秦铁柱点头。
昏黄却明亮的灯光下,一家人吃着饭。秦老汉抿着土烧酒,就着煎鱼,满足地眯着眼。秦母看着儿孙在灯光下清晰红润的脸庞,看着那盏驱散了所有昏暗的新灯,眼角有些湿润。她悄悄抹了下眼角,轻声对身边的周晓兰说:“晓兰,赶明儿用新布,给柱子和小丫也各做件罩袄…这日子,有奔头了。”
屋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扑打在厚实的新窗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屋内,炭火在火盆里静静燃烧,新灯散发着明亮温暖的光,煎鱼的香气、红薯的甜香、新布淡淡的浆水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水果糖的甜腻,交织在一起,氤氲在这方被灯光照得透亮的、坚实温暖的空间里。院角那堆新劈的木柴,在灯影下投出整齐的轮廓,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冬天,以及未来无数个日子,那沉甸甸的暖意与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