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在狼山水域停泊的第二天清晨，江面上起了薄雾。?微￠趣?晓*税+网? ?庚￠芯`醉~快/

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水草的腥气。

帅帐设在最大的那艘楼船之上，巨大的沙盘占据了房间近一半的位置，上面精细地还原了江宁附近数百里的地形，从长江两岸的每一处渡口，到内陆的每一条小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报——！”

一名负责侦察的斥候，身披还未干透的露水，脚步踉跄地冲进帅帐，他将一面小小的，绣着苍狼啸月图案的旗帜，呈了上来。

“启禀侯爷！北岸发现敌踪！薛万彻的三万铁骑，己于昨日深夜，抵达白马渡北岸！并在江边开始集结，看样子，是在搭建浮桥，准备强渡！”

帅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张猛“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他娘的！来得够快！侯爷，下令吧！让俺带水师的弟兄们冲过去，趁他们立足未稳，先用床弩给他们洗个澡！”

“急什么。”

谢玄的手指，在沙盘上，那处名为“白马渡”的地点，轻轻点了点。

“白马渡水流湍急，河床狭窄，是最不适合大规模渡江的地方。薛万彻不是傻子，他把大部队摆在那里，只是虚晃一枪，给我们看的。”

“那他的主力在哪？”

“这里。”谢玄的手指，顺着长江，向上游移动了三十里，点在了一处名为“采石矶”的地方，“这里江面开阔，水流平缓，对岸有大片的芦苇荡可以隐藏船只。他真正的渡河点，一定是在这里。”

“那我们现在就去采石矶布防！”

“晚了。”谢玄摇了摇头，“斥候说他们己经在白马渡集结，就说明，他们暗度陈仓的船队，很可能，己经出发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过江？”张猛急道。

“侯爷，末将请战！”

程处默突然出列，单膝跪地。

“末将愿戴罪立功！亲率五千水师旧部，乘快船，前往采-石矶北岸！薛万--彻要渡江，必然要先清理掉岸边的芦苇荡，否则骑兵无法登陆。末将可以趁机放火，烧毁他们的渡船，为南岸的布防，争取时间！”

“准了。”

李玄策看着他，吐出了两个字。

“谢侯爷！”程处默大喜过望，他知道，这是李玄策在给他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曹孟龙。”

“草民在！”

“你手下的漕帮，对这片水域的暗流礁石，比水师的人更熟。′q!u.k\a`n\s~h+u¨w?u′.+c,o^m*你带上你的人，配合程处默。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放火也好，凿船也罢，天黑之前，我不想看到，有一匹马，能踏上南岸的土地。”

“草民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曹孟龙和程处默领命，飞快地退了出去。

帅帐内，只剩下了李玄策和他的心腹。

“报——！紧急军情！”

又一名斥候，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启禀侯爷！在薛万彻大营下游十里处，发现一支胡人骑兵！约三千人，装备精良，马匹神骏，旗号，是北狄苍狼部的图腾！”

“苍狼铁骑？阿史那·社尔？”

李玄策的眼睛，眯了起来。

“是的，侯爷！”斥候继续说道，“但这支骑兵，并未与薛万彻的大部队合流，而是独立扎营。他们的人，还在江边，到处抓捕当地的渔民，似乎，是在打探什么消息。”

“哼，胡狗就是胡狗，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副德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想单独分一杯羹，吃相真难看。”张猛不屑地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一个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瓦解他们的机会。”谢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你想说什么？首接点。”

“阿史那·社尔生性贪婪且自负，当年在雁门关，他就是因为贪功冒进，才被侯爷您一战击溃。这次他肯屈尊给李泰当打手，所图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盐铁专卖权。”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整个江南。”谢玄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想趁着我们和魏王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所以，他绝不会甘心，给薛万彻当副手。”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变成我们插进敌人心脏的一把刀。”

李玄策走到沙盘前，看着那代表着苍狼铁骑的黑色小旗，沉默不语。